第六章

但突然发现，以他们现在几乎接近于陌生人的关系并不适合这句话的出现。王一博压下自己激动的情绪，但炽热的目光却自始至终停留在玄关处那道黑影上。

王一博清了清嗓，忍着哭意撒谎了。

“今天可能比较精神吧，睡不着，就下楼想去厨房烧一壶热水喝，恰好...恰好走到客厅，你这也下班回来了，啊...挺，我感觉挺巧的。”

他都没发现自己的措辞多么可笑。明明现在正跪在沙发上只探出半个脑袋与肖战说话。

他那吞吐的样子像是拖延时间，无非想找点话题与肖战能多相处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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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只是不困。”王一博倒是先点了点头。

仿佛要先逼迫自己承认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

对于王一博这句话的真假性，肖战不用特意揣测，两个人从小生活在一起，他自然清楚王一博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平时刚过十点便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如今已经十一点半了，连他自己前几年最开始要熬夜工作时都有些扛不住，而王一博怎么可能不困？

无一例外，难道他今天有心事？

肖战根本没有准备打算过问，小孩即便有心事应该也是在国外积下的。他心里想着，既与自己毫无关系便不要再多管闲事了，难道还嫌自己每天都不够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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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换好了拖鞋，拿起微微鼓囊的公文包，看样子是又要去二楼书房奋战一晚了。

经过客厅突然顿住。

肖战最终停下了生风的步伐。

他扭过头，目光算得上冷淡。

望向那个一脸无措又有些孩子气的他，男孩依然是干净稚嫩的面孔，果然和记忆中六年前并无差别。不过他眉心仿佛多了些大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忧虑，好像这么一看才忽觉小孩憔悴了许多。

眸光细细地扫过王一博的每一寸，肖战的心里已然有了一番定论，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

“好久不见了。”

看似是漫不经心地打了声招呼，其实这句话被王一博酝酿了很久。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嗯。”肖战点了点头，气氛微冷。

王一博听到只是一个‘嗯’字时，说不失望是假的。难道肖战不应该问问自己在国外的学业吗？或者是问一下自己过得怎么样？

……

无论如何，也不该只换来一个简单的‘嗯’。

他像做错事般低下脑袋，余光无意间撇到了肖战手上提的那个不能再熟悉的黑色公文包。那是男人当初大学毕业，创业第一年时，十六岁的王一博花光所有零花钱还偷偷打了几天工，一共攒下四千多元，才堪堪向柜台换来一个拿出去至少不会太丢面子的公文包。

这么多年，肖战还留着！他欣喜若狂。

“现在都这么晚了，一会儿还忙啊？”明知故问的痕迹太突兀，王一博也觉得此刻挺尴尬，但是他眼下真的找不到一个能和肖战继续聊下去的话题了，可这是自己难得熬到十一点半才等到的机会。

这么珍贵。他不想就此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