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舞会

星学院·开学舞会·面具之夜

穹顶大厅的水晶灯被调暗了。

九十九盏星幕灯悬浮在半空，像一片倒置的银河。

入口的长桌上摆着一排银盘，每只盘里都躺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白的像雪，黑的像夜，蓝的像深海，红的像初火。（抄的课本里的一句话，都看出来了吗）

规则只有一句：

“午夜之前，不得摘下；

有缘之人，自会认出。”

美星几乎是蹦跳着进来的。

粉色蝴蝶结裙外，覆着一张同色的小狐狸半面——

鼻尖处俏皮地翘着，尾巴却垂在耳边，随着她东张西望而轻轻晃动。

她第一眼就去找之江，却只看见满场黑白交错的面具，像一片无声的浪。

“之——”

声音刚出口，就被音乐吞了。

一支手忽然从背后伸来，指尖在她肩头轻轻一点。

美星回头，一张深灰色面具遮住了那人的上半张脸，

领口却绣着一行只有在灯下才闪的樱花线。

她眨眨眼，把掌心贴上去——

对方也默契地伸手，与她十指相扣。

音乐恰好换了首轻快的波尔卡。

没有一句对白，两人像被同一根线牵着，旋进舞池。

菲洛站在饮品桌旁，白色长裙与白色面具融为一体，

只露出一双湖水般的眼睛。

她向来不喜欢“无法计算”的场合，

于是低头在脑海里默背《星幕灯折射率表》。

一杯温热的月桂气泡水被推到她面前。

递水的人戴着一张极简的黑曜面具，

袖口却缀着七颗极小的月白石。

菲洛愣了半秒，接过杯子，指尖在杯沿敲出三下——

他们约好的暗号。

黑曜面具后的人低低笑了一声，像雪落进火里。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菲洛把手指放上去，两人滑进慢舞的圆环，一步、两步，恰好踩在心跳的节拍上。

莉莉的薄荷绿裙摆像一层风铃，她蹦跶着满场找北林。

忽然，身后传来“叮”的一声轻响——

像草莓味的风铃被谁拨了一下。

她回头，一张墨绿面具，领口里绣着草莓暗纹。

莉莉眼睛一亮，踮脚在那人耳边摇了一下自己腕上的水晶铃。

叮铃——

对方立刻弯腰，像骑士接过公主的手，把她整个人轻轻一带，旋转进灯光最亮的地方。面具遮住了他的傻笑，却遮不住他耳根通红。

小月抱着宝蓝色的裙摆，有些局促地站在角落。她一向怕生，连面具都选得安静——是一弯浅浅的月白色，只盖住眉眼。

忽然，一只极光狐幼崽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嘴里叼着一枝小小的月光草。

小月蹲下去接，幼崽却转身就跑，尾巴一甩，指向大厅另一侧。

她跟着走过去，便看见一双极温和的眼睛，藏在一张月白面具之后。

那人伸出手，掌心是一枚用月光草编好的戒指。

没有说话，只微微躬身。

小月把指尖放进他掌心，像把整片夜色也放进了温柔里。

红叶的烟霞长裙在灯下流动，她静静立在廊柱旁，像一幅等人题字的画。

有人从阴影里走来，黑色正装，腰带内侧却绣着一片极细的红叶。

他停在一步之外，抬手，掌心向上，像递出一枚无声的邀约。

红叶轻轻把自己指尖放上去，指尖触到那片绣线的叶脉，像触到风的心跳。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在面具后交换了一个比任何言语都明亮的笑。

午夜钟声响起之前，星幕灯忽然熄了一半。

大厅陷入温柔的半暗。

音乐停了一拍，又重新响起——

这一次，是慢到几乎听得见呼吸的圆舞曲。

舞池里，粉色蝴蝶结贴着深灰西装旋转，白色长裙在黑曜面具前低首，薄荷绿裙摆和墨绿面具一起划出轻快的弧线，宝蓝色长裙在月白面具旁安静摇曳，烟霞色长裙与黑色正装相依而行。

没有人摘下面具，却在每一次呼吸里认出了彼此。当第十二下钟声落下，灯一盏盏亮起。面具依旧完好，却没有人再需要揭开。因为名字早已写在指尖相扣的温度里，写在月白石扣的第七颗星上，写在草莓风铃的叮铃声里，写在月光草戒指的脉络中，写在腰带内侧那片小小的红叶上。

舞会散场时，银河灯缓缓上升，像把一场秘密送回天空。而五个男生和五个女生，在出口处擦肩而过，指尖轻轻一碰，像碰了一下整个夏天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