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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没办法原谅自己，于是武功再难寸进半步。
他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闭上眼，便是那日的场景。
他忘不了那个姑娘最后的眼神，他那时认出她来了，但是已经太晚了，他的剑已经刺下去了，收不回来了。
他扔了剑，踉跄的将人给抱起来，然后便眼睁睁的看着他心心念念的人在他怀里断了气。
所以他后来去寒水寺，他去找了忘忧大师。
青宛那个时候已经跟在忘忧大师身边有段时间了。
他是妖怪，但忘忧大师一直待他很好，一直都将他当做一个普通人来教导的。
但因为青宛的身份，他教的东西会更多一些。
初生的妖怪哪懂得什么是非黑白，不过旁人怎样教的，他便也一知半解的学上一些。
会记住百里东君，是因为他是一个很奇特的香客。
旁的人上寒水寺，总是要问些什么，或者是求些什么的。
可他不一样。
他每次上完香，便跪在佛前，一跪便是一整天。
忘忧大师劝过他，但他听不进去，百里东君说，他要赎罪。
除此之外，他便什么也不愿意说了。
佛渡不了画地为牢的人。
忘忧大师叹了口气，也不再劝，只与青宛交代饭点的时候与他送些吃食。
有那么半个月的时间，青宛日日给他送吃食，但两人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青宛本就不是个话多的，百里东君又不愿说话，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后来有一日，青宛照例给他送完吃食准备走的时候，百里东君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小师傅，如果，一个人做了一件很后悔很后悔的事情，他该怎么办？”
百里东君张口的时候，因为太久没说过话，嗓子已经哑了，神情也很是憔悴。
若是有认识他的人站在那里，怕是没法把眼前之人和那个意气风发的雪月城大城主百里东君给联系到一块去。
佛祖没法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天究竟在做些什么，又究竟有没有意义。
他那时突然张口，也只是想问出来，甚至不在乎青宛会不会回答他。
素衣少年想了想，开口时是他一贯慢吞吞的语调，“那就继续活下去呗。”
百里东君这才抬眸看他，他没指望过少年会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想到会是一个这样的答案。
青宛同他对上目光，神情淡淡道：“你都说了，是做了一件很后悔很后悔的事情，那么既然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是没甚么用的。”
“凡人一生不过寥寥数载，既然事已至此，继续活下去就好了。”
这半个月来，百里见过这个素衣少年许多次，这是头一次见他说话，也是头一次说了这么多话。
“师父说，你是个可怜人，阴差阳错做了件错事。”
“我不知晓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痛苦，也无法去评判对错，可我觉得，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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