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伦微臣……
看着一行人离开,羽伦瘫坐下来,倒吸了一口气。此时的他还哪有心思写书,满心牵挂的都是浣彤。彤儿,虽然知道皇上不会降罪于你。可是,伴君如伴虎啊。他这一心的怒火除了向你又能向何处发泄呢?即使不是皇帝,又有哪个男人会忍得自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劳心伤神呢?彤儿,如果能给你幸福,我又怎会抛下你呢?两行浊泪自羽伦的眸子里流了下来。这泪却非为自己的可怜处境而流,而是为了一个他深爱着但却又注定不可能拥有的女人而流。
这一路,阖业硕与浣彤并排而坐,耳边除了车马声,再无其他。阖业硕几次想把憔悴不堪的浣彤拥入怀里,或是哪怕帮她捂捂手也好,可都止住了。他眼前都是那个为别人痛苦流泪、投怀送抱的女人,是她苦苦哀求的一幕幕、她扑进羽伦怀里的一瞬间……而自己,还如此尊严全无地把她接回来了!他忽觉自己如此荒唐可笑,身为一国之君,本该享受万千欢颜,可如今?
马车进了宫门,便直奔婧云宫。婧云宫是阖业硕赐给浣彤的宅院。当初为了给她个宅子,阖业硕也是费尽了心思。为了让她忘了羽伦,所有紫檀木的物件,无论大的小的,能拆的能搬的,都通通拿走,换了好多塞外的好玩意儿,哄她开心。原来——都没用!
没用!阖业硕想到这里,砰地拍下去,眼露杀气,脸上青筋迸出,
阖业硕悦儿,朕念你是赫靖府里的老人儿了,又伺候了婧妃这么多年,才恩准你留在宫里。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儿的丫头,会好好侍奉娘娘。今天看来,朕得给你们家主子换个人了!私自把娘娘带到朝廷命官的书斋,该当何罪?
眼间桌上的杯子什物被那一拳震摔到地上,悦儿吓得涕泪横流,不住叩头,
悦儿是奴婢的错,奴婢知罪了,奴婢下次不敢了!求皇上饶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娘娘!
阖业硕眸光厉厉,积了一天的那窝火似被激怒狂奔的烈马,无论如何都拉不回来,
阖业硕娘娘身体不适,怎么不传太医?还要劳烦娘娘亲自去找史官大人?来人,把他们通通拉出去斩了!
“皇上饶命啊!”宫人们不断地呼喊、流泪、求饶,阖业硕心中居然没有一丝不忍,只是脸上乌云密布,恨意满满。
浣彤岂会不知?阖业硕这哪里是要惩罚宫人,分明是做给自己看的。在宫外,他尚且留着一丝理智,可来到婧云宫,郁结的情绪就如洪水猛兽搬,再也收不住了。
浣彤皇上,是臣妾的错,饶了她们吧!是臣妾不让他们通知太医院。如果皇上心中有气,就请杀了臣妾,饶了他们吧!
此情此景,她除却认错,也再无他法。阖业硕在紫檀轩憋着的火气、咽下的苦楚,她只能生生地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