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陆绎和今夏正在官驿查阅岑福调来卷宗。岑福突然来报:“夫人,官驿门口有一位姓程的小姐说想要见您。”
“点名要见我?不是见大人?”今夏有些疑惑。
“正是。她说只是想求见陆夫人,讨教一首琴曲的演奏。我看她的下人还真带了一架箜篌。”
陆绎与夫人相视一笑:“她还来得挺快的。这个倒真是个好由头。”
“你要不要和我同去?” 今夏问陆绎。
“人家只要见你,我去便不好了。就是夫人不要见到姐姐妹妹的,一高兴,乱答应什么就好。”陆绎调侃媳妇,也没太在意岑福的存在。
“谁会?”今夏假意嗔怪地瞪了陆绎一眼,就随岑福出去了。
今夏向官驿要了隔壁空着的小院接待程小姐。程小姐命下人抬了箜篌进来,就让他们都退下了。
“陆夫人,小女冒昧前来,是有两件事。一是,听闻陆夫人是穆老的徒弟,蕊儿希望可以听夫人弹奏《桃夭》,并对蕊儿指教一二。”
“指教谈不上。如若是切磋琴艺,当然可以。那第二件事呢?”
“我想问陆夫人果真是京城六扇门的捕快?此番来太原是为了查太古商人田晋辉被杀一案?”
今夏原想她也许会提婚事,却不想她直接提了这个案件。于是说道:“这个自然,我正是主理此案。不过,你怎会知道此事?”
“不瞒陆夫人说,此案正是因我而起。”程小姐似乎陷入回忆。
“你说什么?”今夏也很惊讶。
“这还是要从两年多年前说起。母亲虽然有教我弹箜篌,但她毕竟造诣不深,所以还是送我去太原本地的一个有名的琴馆,希望我学得更好一些。我在那里认识了瑶瑶姐姐。她是本地一个商贾人家的女儿,长我两岁。我们很快成了闺中密友,便如当年我娘与陆老夫人那样。瑶瑶姐姐自小就与田少爷有婚约。那年她快要嫁去太古,我请她来我家做客。不巧,竟被我那可恶的哥哥撞到。他一眼看上瑶瑶姐姐,便百般纠缠。瑶瑶自然不允。之后很快嫁到太古。本以为至此也就无事了。谁想没过多久,田少爷便在去京城做生意的途中遇刺身亡。我哥于是逼迫瑶瑶嫁给他做妾。瑶瑶这才明白田少爷是被我哥所害。她本想以死明志,无奈我那个无耻的兄长以田家其他的人性命为要挟,说如果她不从了他,就会害田家其他人的性命。况且那时,瑶瑶姐姐已经有了田少爷的孩子,所以只能勉强顺从了我哥。我爹爹当然不准他让瑶瑶姐姐进门。于是我哥就弄了一个别院,把瑶瑶姐姐藏在那里。”
“那你知道那个别院在何处吗?”
“我知道。因为当时瑶瑶姐姐给我哥也提了两个条件,一个是她可以随时见到我,还有她可以把那个孩子生下来。”
“所以,蕊儿姑娘是气不过你哥哥的恶行,想要我和陆大人为瑶瑶姑娘伸冤?”
“正是。田家的人多次想要鸣冤,却无奈都被前知府压下,还被威胁。新的知府上任,他们又去递状子。新知府果然来提了我哥去问话,只是苦于证据不足。但后来听说新的知府也被害了。我虽不知此事是否与我哥哥有关。但我知道,也许您和陆大人是瑶瑶姐姐和田家报仇的最后机会。”
“虽说程彦不是你娘亲所生,但也毕竟是你的兄长,你如此帮瑶瑶姑娘,不怕你爹爹责怪你吗?”
“陆夫人竟猜出我哥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您太聪明了。的确,他的生母,也就是程太师的发妻是前朝太傅家的千金,很早就病故了。之后爹爹娶了我娘,我舅舅家不过是富商,而且我娘就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在程府一直没什么地位。我哥是家中唯一的嫡子,又深得姑母程妃的宠爱庇护。仗着爹爹和姑母的纵容,从不把我娘和我放在眼里。我与他也就没有什么情分。而最重要的是,此事都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与瑶瑶交好,请她来府上,也不会给他们招惹这样的祸事。这一年多来,我心心念念所想,就是如何为他们伸冤报仇。”
“原来如此。蕊儿小姐告知的这些消息对我们此番办案甚是重要。不过,我们昨日才见了一面,你如何就认定陆大人和我定会为田家伸冤,而愿冒险前来通风报信?”
程小姐笑笑答道:“陆大人对我爹爹不卑不亢,言语间就可以看出,他定不是与我爹爹一路之人。况且,……” 说到这里,她有些迟疑,好像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