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所有经历过的都不是可惜，错过的也都不是遗憾。

程泽淮或许是个理想主义者吧，他想过无数次自己该如何向苏木辰解释，劝慰她去接受或者理解，但是当他走到这扇门前面，他知道推开门就可以看到她，可却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他在门外踌躇了一会，最后还是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房间门，他听到里面有走过来的脚步声，徐家小妹来开的门，看到了门外的程泽淮，又看了看苏木辰，转过头来说：“阿泽哥，你进去说话吧，我下去帮帮我哥哥。”说着就侧着身子往门外走，程泽淮点点头，配合地让开过道。

苏木辰在徐家小妹打开门都时候就看到了程泽淮，鼻子有点红红的，应该是在外面待都时间比较长冻的，头发也没有那么一丝不苟，有几根乱乱的立在额前，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但是今天程泽淮的眼神中少了天真，多了几分担忧和烦躁。苏木辰坐在徐家小妹的床沿上，穿了一件不太合身的衣服，应该就是怕她冷为她找的吧，苏木辰也看着程泽淮，脸上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只是他们都不像之前两人的相处。

程泽淮慢慢地走到苏木辰面前，蹲在床边，握住了苏木辰的双手，“还冷吗？出去的时候也没有拿上外套，感冒了怎么办？”程泽淮微仰着脖子看着苏木辰，语气里充满了温柔和担心。

苏木辰眨了眨眼睛，她还是有点感动的，她不是不爱程泽淮，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冲动，她甚至想过为了他去妥协。“没事了，不用担心。”她回答得很平静，嗓子有点哑，估计是哭过的原因。

“别闹脾气了，我知道，这次是我妈做得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程泽淮看不出苏木辰现在的态度，他摸了摸她的脸，非常真诚地说道。

“阿泽，我这次是冲动了，我不应该跟你妈吵架，但是我这不是闹脾气，我只是说出自己的不满。”苏木辰看着程泽淮，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的，我的经历，我其实没有想过在哪里留下，直到遇见你，决定要向你走去的时候，我也下了很大的决定，我向来不把情绪挂在脸上，可是我在跟你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很幸福。但是阿泽，我也不曾知道过你的家庭原来是这样的，来到这里，我感觉很压抑，每天都害怕触动到你们程家的规矩，我不想听到你妈妈不满的声音，不想看到你的家人对我的嫌弃和不理解，甚至在这里，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理解和保护。”苏木辰说得有些激动，眼眶红红的，看起来更加可怜。

“木辰，那你想......分手吗？你，不愿意向我走来了吗？你要放弃了吗？”程泽淮问得很小声，可是仍然可以听出声音里的颤抖。苏木辰在听到程泽淮的声音的时候眼泪就止不住了，断了线似的往下掉。程泽淮还是抓着她的手，很用力，比之前更用力，他好怕他一松手就真的不可挽回了。

“阿泽，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吗？你的家庭，我的家庭，还有我个人，我曾经一度去逃避这个问题，我不敢去想，可是到现在，这都是真真切切的问题。我知道，你做不到去对抗你们家里的长辈和规矩，所有我理解你，我也努力过，去试着接受，去妥协，可是你看到了，这个结果让所有人失望了。你的母亲还能接受我吗？你的长辈呢？阿泽，从离开程家到现在，我没有一秒钟没有去想这件事，我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努力了。”苏木辰虽然很难过，可是她需要告诉程泽淮她的想法，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程家都不可能再接受她，更何况，她始终都无法接受那些规矩。

“可以的，只要你还在，你还愿意，我会告诉他们，一切都还有我，我们一起努力，好吗？只要你还没有放弃。”程泽淮捧着苏木辰的脸，认真地说，眼睛里都是期待。

“有你？来这之前不也一直有你吗？你做了什么？现在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什么？阿泽，一开始你就没想过我会反抗那些规矩吗？你都没有提前告诉过我，因为你知道，如果提前告诉了我，我都不可能来到这里，去到你们程家！我说的对吗？”苏木辰没有再哭了，她冷静地看着程泽淮。

“对，我在赌，我在赌你对我的爱可不可以让你妥协，可是我错了，我高估了我们的爱情，也低估了你。”程泽淮把手慢慢地拿开，有些伤心地坐在了地上，仰着头说，“苏木辰，你太不一样了，你跟我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尤其是我们家的。你很耀眼，只要见过你的人都会忍不住想要靠近你，你的想法，你的性格，你的笑容，你的整个人，我都希望是我的，可是，我知道你，你只想做你自己的，爱情不过是你所有追求中小小的一个，施舍给我罢了。”

苏木辰看着流泪的程泽淮，她很心疼，这样悲伤的他是他不曾见过的，他说出的话更是让她心疼，原来高高在上的程泽淮在这段感情中是自卑的，但是她更难过，程泽淮并没有理解她，因为爱情的确对她不重要，但是程泽淮对她很重要，是最重要的。

她过去抱住程泽淮，在他身上轻轻抚摸着,“阿泽，不要小看我们的爱情，也不要小看了自己，我没有施舍给你我的爱情，向你走来是我做过最好的决定，但是，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爱情只是我们两个的，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程泽淮退出她到怀抱，看着她，苏木辰顿了顿，接着说：“我爱你，但是我不会嫁给你。”她尽量克制着自己说话的颤抖和难过，可是眼泪更不争气。

“我说过，就算有一天，你不再向我走来了，我也会追上你。”程泽淮平静了不少，但是他不会就这样放弃，苏木辰可以，他不会，他的婚姻和爱情都是自己的。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头也不回。

苏木辰不知道看见那个离开的背影她是什么感受，她就是想哭，眼睛发涨，鼻子发酸，她想这次就痛痛快快地哭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