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衣衫,在漆黑的夜色中渐行渐远。
青儿一动不动地仰望着天空,仿佛凝固了一般。
“青丫头,绷着呢?”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
“……”
“啧啧,快绷不住了吧?那就在哥哥头上可劲儿哭吧!反正负心人早跑没影了!”
“呸!你个才几百年的榕树崽崽,还敢对老娘指手划脚,活得不耐烦了!”青儿使劲捶了两下大榕树的树冠。
“嘻嘻,一点也不疼,完全没感觉!”榕树故意摇头晃脑起来:“唉,人家眼里全是天下,青丫头眼里却全是人家,所以啊,活该你在这儿悲痛欲绝,人家却满脑子的快意江湖,榕崽崽劝你,哭两声骂两句得了,该吃吃该睡睡哈,赌气伤身体,呃,差点忘了,青丫头没身体。”
“说风凉话是吧?你当我是世间那些俗人,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吗?我都存世三千年了,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见过!管他什么延灵延鬼,全都是小case,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
“姐,够豪气!咱完全不care他!爱谁谁!”
“对!姐完全不care!你这个大笨蛋!大傻瓜!大白痴!谁稀罕你的青笛!谁稀罕你的古琴!谁稀罕你的虚灵术!谁稀罕你的筑舍大法!谁稀罕你的烂笑话!谁稀罕你……”
青儿的灵猛地暴起,直冲上漆黑的夜空,在天地间疯狂地飞窜着,所过之处,大树被折断,夜鸟被惊起、山间的溪水逆流向上……
山野间的万物发出凄厉的共鸣,仿佛将青儿的话扩大了数千倍数万倍,在凡人耳中,只是山间的一阵阵暴响,但那个躲在不远处树阴之下的白衣人,已是泪流满面……
“师兄,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啊!”延灵刚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头顶上有人说话,抬头,只见藏色散人正摇摇晃晃地踩在她的无羁剑上。
“啧啧,还练着呢?笨鸟先飞,不错不错,加油加油!”延灵笑着挤挤眼睛,走上去拉了拉无羁剑的剑穗:“无羁,这妹子死沉死沉的,难为你飞不起来哈!”
无羁在延灵的拉扯下顿时失去了平衡,只听“哎呀!”一声,藏色花容失色,一下从剑上摔了下来,延灵笑着抢上一步接住:“看,师哥多好,摔下来还能接住你!”
“哼!不是你发坏我还摔不下来呢!”藏色气得跳到地上,拔剑就刺:“让你取笑我,我哪里死沉死沉了!”
“哈哈,你看无羁都被你压弯了,还不沉?”延灵一边笑着一边左躲右闪:“哎呀师妹,虽然你这御剑之术上不得台面,但你这扎人水平可不容小觑啊!剑剑直奔我这袖子啊衣襟啊啥的,你就不能给哥哥留身不带窟窿眼的衣服吗?”
“那是本小姐不想要你的命!”藏色挽个剑花直冲延灵的面门刺去。
“好怕好怕!”延灵急退两步,轻轻用剑鞘架住无羁,调皮的眼神里竟满满的不舍:“藏色,哥教你御剑术的诀窍好不?”
“切,本小姐冰雪聪明,悟性天下第一,还需要你教?”藏色收剑入鞘:“说吧师兄,是不是又跟哪个灵打起来了?闹这么大动静,都惊扰了师父!”
“哦?师父还没休息呢?”
藏色向后院努了努嘴:“喏,师父房里的灯还没熄呢!”
“恩,那咱小声点儿,来,我跟你说啊,这御剑之术最关键的是剑心合一,自在忘我,你越是想怎么踩剑怎么平衡,就越落了下着,你越是想着我要去哪就去哪,这剑可是都有灵性的,与主人心意相通,你越执著,它们就越听你的,这样的次数多了,你就习惯了它,它也习惯了你,就很容易飞起来喽~~”
藏色乖巧地点着头,延灵心里忽地一动,不禁有些伤感,垂目道:“丫头,对不起,是哥不好,以前光跟你胡打乱闹,从来没认真教过你仙术,到现在了,连个御剑术还得通宵练……”
“师兄你是挖苦我挖苦习惯了吗?”藏色对延灵怒目而视。
延灵哭笑不得:“哪能,我是认真的,哥是真觉得对不住你……”
看着延灵并没有嘻皮笑脸,藏色也认真起来:“没有啊,藏色的剑术、心法、内功全是师兄教的啊,连你新研究出来的化丹术、结丹法,虽然师父不允许,我也学了七八成呢!”
“恩,我家小师妹这么聪明,当然是一点就通一教就会啦!”延灵笑着从怀里拿出两个锦囊:“藏色,我过几天要闭关几日,这两个锦囊呢,绿色的给你,带在身上,没有邪崇敢近你身,里面还有一张我新研究出来的瞬移符咒,你御剑飞不过人家的时候,可以试试喽……这个红的嘛,等你御剑能飞上山顶时,那儿有棵老榕树,你把它拴在老榕树最高的枝杈上好不好?”
“为什么?”
“等我闭关结束,我当然很想知道你的御剑术练到几重了,能把锦囊放上去,至少需要七八级的御剑术呢!”延灵看着藏色将信将疑的神情:“还是说,你根本放不上去?”
“少瞧不起人!三天!我三天就给你放上去,打赌!”藏色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经不起激将法。
“不赌,你赌输了又哭又闹的,师父还要责罚我!”
“不赌不行!你一定会输得很难看!到时候,我要拿走你做的那个大鹰的风筝、竹哨、会喷水的泥孔雀、画着牡丹花的孔明灯……”
“都给你都给你!”延灵笑道:“我屋里所有东西都是你的,成不?”
“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