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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下扬州

双栖崖

明月花香,咫尺天涯,几点寥寥的星辰倔强的发着微弱的光, 树影斑驳,风自半人高的野草上呼啸而过,波浪千层,露珠莹莹,独有一条曲径通幽处,蜿蜒而至远方。

  郊外,三人骑马驰过,只听一人勒了缰绳,大声说道:“公子,再往前走些时辰,前面就是扬州了!”

  “很好!快马加鞭,争取在辰时赶到那儿!驾!”一人答曰,这声音清清朗朗,似笛声悠扬,却铿锵有力,说出的话又带有毋庸置疑的威严。

  “哎!公子您等等我!驾驾驾!”另外一人显然走神了,刚回过神来,急急夹了马肚追赶上去。“呵呵,那个,公子啊,此去扬州,您给我张罗张罗,给我找个媳妇呗!”

  “好啊,这扬州人杰地灵,到时侯给你找个正经人家的好姑娘,不过这前提是你得追上我!驾!”这清朗男声再次响起,掺杂了些许笑意。语罢,骏马疾驰,尘埃飞扬。

  “公子您、您、您可要一诺千金阿!驾驾驾!跑快点儿跑快点儿!”男子大喜,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好了。

  “哈哈哈,砚儿阿,就凭你那马术,驴骑马都比你行得快。你是不可能追上公子的,即使公子给你找到了媳妇,人家姑娘也不一定看得上你啊!你阿,就等着孤独终老吧!”方才大声说话的男子爽朗的笑着,调侃道。

  “哎哎!姓游的!你什么意思啊?”被称为砚儿的男子气急败坏,指着那名男子骂道,语气满是不满,却险些摔下马来。

  “哈哈,你先追上公子和我再说吧!驾!”

  三人的喧闹声渐渐远去,树叶飒飒作响,云消雾散,晨光初露。

  

  

  正午,扬州城内,繁华似锦,敲锣打鼓,声震天地。

  放眼瞧去, 一条河自城内回环流过,鱼虾成群,杨柳依依。暮春三月,只觉这城内微风拂面,花团锦簇,流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时而一阵风来风往,铺就满地嫣红。令人眼花缭乱。

  人潮拥挤,耳畔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远远望去,只见人群中,一位俊朗公子鹤立鸡群, 慧眼似星辰,长发如泼墨,锦锻华裳,风流贵气逼人,一双凤眼不知招引了多少蜂蝶。城中百花比起他来,都要黯淡三分。过路的小姐丫头向他投来惊艳的目光,暗叹人比花娇。

  “呵呵,公子,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扬州是那么热闹,那么有趣啊!看来跟着您啊,此来扬州真是来对了耶!”

  那俊朗公子身旁有两个随从。一个持剑,一脸肃容,五官端正。一身麻衣,头发用束带高高扎起,乍一看去,一身的浩然之气。另外一个呆头呆脑的傻笑着,造型随意而散乱,腰间的一块温润精致的白玉与他极不相配,他抹了抹鼻涕乐呵呵地说。

  景渊轻笑,挑挑长眉,继而一把折扇敲在那人头上:“那前个儿早上又是谁和游舒拼死拦着着我,不让本公子出来的?”

  “那不是担心您嘛,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属下可是要人头落地的呀。”那人摸了摸头,委屈的嗫嚅道。

  闻言,那一脸严肃的持剑男子突然开口:“公子,刘砚儿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您有个不测,牵连的可是整个……”游舒欲言又止。

  那景渊明朗一笑,“无妨,我可不是弱不禁风,会保护自己。”

  三人穿街而过,刘砚儿摆着架子大摇大摆的走在景渊身后,过路的姑娘偷偷窥视了后又瞥了他一眼,继而不屑的转开视线。刘砚儿却心花怒放,让他有种自己的魅力快要赶超景渊的错觉。

  “嘿嘿,公子,我们此来扬州,除了办正事,还要干嘛啊?不如……”刘砚儿搓了搓手,一身鼠辈之姿,一脸猥琐之态。

  “哦?那依你刘砚儿之意,不知该如何为之啊?”景渊意味深长地一笑,熟练地合了折扇,握在手中。

  刘砚儿咧起嘴笑道:“这良辰美景,若不‘寻花问柳’岂不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看景渊脸色不对,游舒忙往旁边靠,窃笑着等着看好戏。亏得那刘砚儿还不明所以,傻笑着看向景渊。

  “哎呦呦!公子饶命!我做错什么了,别打我头了,打残了!”刘砚儿满街抱头鼠窜,干脆躲到游舒身后,探头探脑的不敢出来。

  景渊一个甩手,收了敲在刘砚儿头上的折扇。

  “此来扬州,是要有正事儿要办,岂容你风花雪月!或说,那烟花陌巷,红尘磨人,一旦深陷将无法自拔。此等风流事,不可为之!”景渊严声厉喝,眉头微蹙,认真的模样好看的紧。刚刚的风流倜傥去而不复反。

  他仰天长叹,眸子忽暗忽明,仿佛有万千心事:“以后不许再提。”

  “公子为何发怒阿?”刘砚儿压低了声音问游舒,游舒却只是叹了口气,如有思绪万千般摇摇头,不言。却又突似思索到何事一般,朗声大笑,扭头对刘砚儿说:“砚儿啊,这文采不好,就不要班门弄斧,到头来落得个风流人物薄幸之名,这寻花问柳可不是无论何时都适宜的。”

  “唉唉!姓游的,你这话怎么个意思呢?拐着弯骂我呢吧!”刘砚急忙辩驳,刘砚儿不爽道:“那可不就是怎么用么!”

  游舒撇撇嘴,耸耸肩:“公子就不怎么认为。”

  见景渊情绪稍转,刘砚儿才蹑手蹑脚的从游舒身后走上前来:“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三月扬州,花开正盛,办完正事就赏花去……”

  景渊:“……”

  游舒:“……”

  “公子,别气了啊,我看天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找个地儿歇息歇息吧,属下实在是饥渴难耐啊。”刘砚儿捂了捂肚子,憨笑着说。

  景渊无奈一笑,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开了折扇轻摇道:“行啊,听闻这扬州有一庆阳楼,各色菜肴堪称一绝。久闻不如一探究竟,不知谁要同我前往啊?”

  刘砚儿喜笑颜开,争先恐后,忙跳起来:“公子,我去,我去帮您挑菜啊!”

  游舒鄙视的看了刘砚儿一眼,旋即规规矩矩的点头应道:“谨听公子差遣。”

  三人说说笑笑,向旁人问了路,无比轻快的往庆阳楼赶去。

  

  

  这庆阳楼内华丽堂皇,菜色丰富,色香味俱全,远近闻名。颇受王孙公子爱戴。

  而此时庆阳楼内大摆宴席,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倒颇有些太平盛世之风气。

  台下众宾团坐。

  丝竹管弦乐起,众舞女踏着轻快的脚步,甩着水袖于台上而舞。

  一众大人谈笑风生,唾沫星子漫空飞舞。

  一曲终舞毕。

  台下正坐的城中富贾江则川蓦然起身,脚底带风般走上台, 眼角的皱纹随着他的笑不留余地的通通显现,只见他举起一斛酒道:“今日乃鄙人及花甲之年,今日寿宴,承蒙各位厚爱,能赏脸前来。思及此,鄙人先敬大家一杯!”

  

  此时,楼门外,三人驻立。

  游舒抱胸持剑,皱起浓眉:“公子,看样子这庆阳楼已被别人包揽下来了。这佳肴,恐怕是吃不成了。”

  “无碍,吃不成饭,看看也罢。能将这庆阳楼包揽下来的,想必不是寻常人。”景渊摇着折扇,淡淡说道。倒是一旁的刘砚儿,连声叹气,闷闷不乐。

  江则川将酒饮完,已然不知楼外人言语,继而说道:“鄙人有一女,自小养在深闺。今日,各路巨贾齐聚一堂,犬女有霓裳羽衣一曲献上,为各位助助兴,助助兴,还望各位大人笑纳!”

  待江则川入坐,乐声四起。

  刘砚儿一扫愁闷,无比期盼地瞪圆了眼,贴在楼门上偷瞄。游舒窃笑,无语摇头。

  在众人耽耽期盼的眼神中,一名身段窈窕的红衣女子莲花微步走来,裙衫飘飘,袅袅婷婷,美艳又不失典雅;素洁又不失灵动, 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眉宇间缀上朱红欲滴的梅花妆,涂抹精致妆容的眉目娇艳可人,那神情中却透露出几分淡淡的疏离,耐人寻味。

  她的身后是几个身着白衣的舞女,很快站其左右。

  霓裳羽衣曲,散曲,不歌也不舞。萧声伴着各种乐器,仿佛在天界一般。

  终于等到舞曲中序

  凤萧声又起,少女翩翩而舞,细碎的脚步轻轻移动,很快又信步疾转,白净的玉手轻轻摆动,跟随脚的步伐,渐渐由缓而急,再由急而缓,珠缨炫转星宿摇,花鬘抖擞龙蛇动!

  红裙翻飞,不知舞了多久。

  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江家女子,一袭红裙,蛾而雪柳黄金缕,尤为现眼。美人轻轻扬起红颜端容,轻启朱唇,婉转而动人之音律摄人心魂。

  楼外刘砚儿一抹口水,目不转视,喃喃自道:“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瞧啊!”

  景渊闻言只觉心上不爽,一把折扇再次敲在刘砚儿头上,正色而言道:“非礼勿言,不可妄言!”

  游舒愕然,继而理智道:“嗯,此女确实美艳。”

  只有刘砚儿还在那挠着头嘀咕:“少爷您说我笨,可不就是被给您打傻的嘛。”

  景渊飞来一记眼刀,刘砚儿赔着笑,刹时不语。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景渊合了折扇,于手中打着拍子,口中喃喃,眼底波澜不惊,嘴角嗜出一抹苦笑,又透出淡淡的无奈与忧愁。

  刘砚儿惺惺,不敢做声儿。

  只见那江女轻扬红袖,扬眸浅唱:“丙午岁,留长沙,登祝融,因得其祠神之曲……”举手投足间,暗香浮动。

  正舞时,台下爆出一阵叫好声。

  而那江则川一边顺着胡子哼着曲儿,一边给各位大人敬酒,不亦乐乎。

  愈舞愈烈,愈舞愈烈!此时已到了霓裳羽衣曲的高潮——破曲。

      余音绕梁,城中过路百姓悄悄窥探,见台中一伊人翩翩而舞,多少男子见而为之倾倒,多少女子又皆望尘莫及,连连伤叹。

  台上舞女风姿绰约,可无论是要论起舞技,或姿色,却都不及那江女半分。

  红衣少女疾疾旋转,裙裾扬起,两袖皆抛,随着她的疾转,腰间的流苏及长袖环与腰间。红裙卷青丝,翻涌于空中,流光溢彩,好似一朵怒放的红莲!

  回眸一笑百媚生,万千粉黛无颜色。一颦一笑,尽态极妍。

  “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家。人何在,一帘淡日,仿佛照颜色。……”

  伴着她空灵的歌声,台下诸位目不斜视,连连叫好。

  “飘零之,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舞了许久,最末一个动作收尾,江女暮然回首,长发飞扬,纤手一挥,天女散花,无数桃花瓣缤纷而下,台下众人抬眼望去,无不赞叹。

  可正当在那江女疾疾回首时,一柄珠钗自她头上脱落,似离弦之箭,穿过花雨,竟径直朝门前景渊飞去!

  众人皆惊,一名女子更甚,呼出声来。

  而这该如何是好?

  刘砚儿呆在原地。

  “公子小心!”游舒眉头倒竖,心下一警,刚想伸手去劫。

  未曾想,那看似风流无能的官宦公子景渊,面对疾速飞来的发钗,竟不假思索的一把轻易夹住!

  桃花漫天,悠然落其肩,无双公子浅笑,华裳飘起,泼墨发香蔓延,两指之间发簪吊饰轻晃,叮叮当当清晰入耳。

  众人惊叹不已。

  “姑娘这是何意?想让景某命丧扬州不成?”

  江清舞木然,景渊轻摇折扇,玩味的看着她,四目相对。如沐春风般,她心一蓦,这张精致的脸,眼底春光无限,嘴角扬起不羁的弧度,似曾相识。

  人潮中,一名背着药篓,手拿长笛的青衣女子冷冷一瞥,眼神冰冷而漠然,继而转身,淹没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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