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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处(八)

浮云小山馆

宋云闲心乱如麻,当夜便跑到了正房旁的东厢房去睡了,简慕在门外哄了好久也没肯出去,她不知自己心里头是个什么感觉,可一时半刻却也不想看见简慕了。

但半夜府里却吵闹了起来,简慕病了。

她立时便冲回了正房照顾他,简父在一旁同太医说话,听着三人的对话,她才知道简慕这样仿佛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简父并没有怪她,反而安慰了她两句,只是轻叹了一句:“作孽啊。”

她抖着手擦拭着简慕额上的汗,几乎连布巾都要握不住了,简慕已经烧到神志不清了。

第二天,简姑姑赶到,简慕吃了药,烧好似退下了一些,但人依旧没醒,而宋云闲已经守了一夜了。

简姑姑逼着去她睡了一阵子,她把自己从梦中惊醒后便又回到了简慕的床边。

到了下午,简慕又烧了超来,并且开始说胡话了。他口口声声,喊的都是“阿闲”,可此时,宋云闲却只剩了满面的苍白了。

她也终于从简姑姑口里知道了当年所有的真相。

那些有关从前的未婚妻,那位名叫赵闲的姑娘的过往。她的眼睛的确同赵闲长得一模一样。可那位叫宋闲的姑娘,却并不只一双眼生得出彩,她整个人都生得十分好看,恍若九天仙子。而这仙子,就同简慕一起长大,标准的青梅竹马。

赵闲不仅人美,才艺也多,她能歌善舞,通四书精四艺,常与简慕一起作画写诗,编曲谱歌,当年他们在圣上面前合奏的一曲《知己》还曾名扬帝都。

可老天什么都给了赵闲,偏偏忘了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后来有一回简慕落水,她在腊月寒冬下水拉了他一回就变得更差了。

终于,在她十七岁那年,一场风寒没熬过去,一病没了。

简慕病了,如同现在一样高烧不退,两位长辈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御医也来了,用了七天七夜,终于把他的命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之后他为赵闲守了一年丧,后来便下江南散心,回程时不知怎的落入了应水,叫宋云闲给救了。

宋云闲怔怔地看着床上那个神智不清的男人,她再傻此时也明白了,简慕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她,是那个什么都好的赵闲。

又或许,他对她是有一点喜欢的,但更多的时候,他把她当作赵闲。

直至今日,她才明白了父亲当年的教导: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大好事。

又过了一日,简慕醒了,可依旧神志不清,甚至认不得人,只知道痴痴的喊着“阿闲”。

宋云闲也依旧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着他,那个失去了神智的大男孩此刻就像个孩子,喜欢摸她的眼睛。

可在他摸她的眼睛时她哭了,她问他:“你真的认得我是谁吗?”

简慕有点傻傻的笑着,说:“你是阿闲啊,我的阿闲。”

哪个阿闲呢?你有两个阿闲,可你现在想要的,到底是哪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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