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他生性凉薄,那她一定具有致命吸引力。他向来以互不亏欠作为与人来往的信条,但在她面前却总是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鬼迷心窍般的想——
娇小姐。
你不用为我做任何事,我已经愿意为你前赴后继。
蔡徐坤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拳头慢慢松了,更像是挣扎后的放弃抵抗。他不受控制的迈开脚步,走到她面前。
他垂下眸子,显得难得温柔,看着她仰着脑袋眨巴着小鹿般纯净的眼睛,哑声问,
蔡徐坤疼吗?
陈慕挽看着他,有些意外和惊喜。
原来他也可以温柔一点的。
女孩长发细软,脸颊红润,两手贴着沙发轻轻捏了捏拳头。她向来对温柔的人心软,尤其容易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表露真实的情绪。
她眨眨眼睛,眼里又翻涌着泪花,点点头,颤声答,
陈慕挽疼。
少年心跳如擂鼓,有关于她的事情好像总是在向不受控的方向发展。
他明知月亮高挂在天上,永远不会落入深海,却三番五次的沉溺于短暂的幻象,有时甚至产生摘月的念头。
他明知不可以。
蔡徐坤喉结微滚,视线从她白里透红的小脸上移开,眼眸一瞬间就恢复平淡清冷,声音疏离且清晰,
蔡徐坤多谢陈小姐关心。
陈慕挽怔愣了一刻,突然觉得他好像又在后退,退回一个她无法接近的区域。
行动比想法更快一步,在他正要转身离开时,一只细嫩的小手忽然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
陈慕挽等、等等。
女孩声音轻软,小手松了松又固执的抓紧,带着点小姑娘不自主就流露出的娇,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角,软声说,
陈慕挽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少年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呼吸沉了几分。陈慕挽不知道这算不算他生气的标志,也不敢再试探,怯生生的松了手,最后软绵绵的补了两句,
陈慕挽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噢。
陈慕挽我改天再去找你。
—
蔡徐坤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秦让,就只有饭卡里还剩下些钱勉强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他开始找零工,总是一放学就不见人影。再后来彻底挤压了午休时间,整个中午都在餐厅洗盘子,下午放学后就在洗车店洗车,时间更充裕,工资也更高。
起初陈慕挽每天中午去西宅等总是一无所获,后来某天吃完午饭,狠下心在西宅门口守了一整个中午,才发现他中午根本不回家。
女孩垂头丧气的去上下午的课,困得完全集中不起精力,像只蔫了的兔子趴在桌子上,还不免胡思乱想着,他为了躲自己竟然连家都不回了!
宋贻忍不住摸了摸同桌可爱的小脑袋,
宋贻你今天怎么啦,挽挽?
陈慕挽趴在臂弯里,慢吞吞的眨了眨眼睛,下一秒整个人又支楞了起来,捏着宋贻的手臂,软声问,
陈慕挽如果......如果你很想和一个人做朋友,但是那个人不太想理你,还......还总想着躲着你,你会怎么办呐?
宋贻呆愣了几秒,简直可以称得上惊奇,抬手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脸蛋,
宋贻是谁忍心这样对你!
先不说她天生娇软温和的性格,就是这么精致可爱的一张小脸和又甜又软的声音,到底是谁舍得爱答不理。
像是被一下看穿了,陈慕挽脸颊红红,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本正经的撒谎,
陈慕挽不是我,是......是我的一个朋友。
宋贻眯了眯眼,哑然失笑,也不再去揭穿她的小伎俩,认认真真、语重心长的告诉她,
宋贻那你告诉你的朋友,再也不要理这个人了。
陈慕挽显然不太赞同她的做法,为难的拧起眉头,抱住她的手臂,脑袋靠着她的肩膀,
陈慕挽但是......那个人可能就是不太喜欢我的朋友,这也要怪他吗?
宋贻他可以不喜欢,那可以选择体面的方式明确拒绝,为什么要躲躲藏藏?
女孩有些苦恼,
陈慕挽我也不知道。
宋贻还是不——唔
陈慕挽抬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发现自己不愿意听到那些劝她放弃的话。
也许她心底早就有答案了吧。
她看着被打断后一脸无辜的宋贻,长而浓密的眼睫扑闪了两下,面露歉意,伸手抱抱她,小脸贴着她的脸颊蹭了蹭,
陈慕挽谢谢你贻贻。
陈慕挽我的朋友......可能暂时还不想放弃。
—
转机发生在一周后的一个中午,到现在为止陈慕挽已经快半个月没见到蔡徐坤了,她好像总在和他擦肩而过。
宋贻挽挽,马上下课了,准备好了吗?
陈慕挽漂漂亮亮的写完笔记本上的最后一个字,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还有三分钟下课。她把本子和笔摆的整整齐齐,郑重的对宋贻点点头。
学校食堂多了个奶茶店的摊位,最近在每天限量卖一款新品,几乎是一放学就排上了长队,没多久就一抢而空。宋贻前两天抢到过一杯,和陈慕挽分着喝完,两人就决定下次一定要一起去买。
什么课都有可能拖堂,所以她们挑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的好时机,想着铃声一响就往食堂冲。
铃声刚刚作响,就见两个女孩手牵着手跑出了教室,吧嗒吧嗒的踩着飞快的步子下了楼梯,在一楼的转角,陈慕挽突然看见那个多天未见的身影。
少年依旧穿着那件旧衬衫,独自一人往校门的方向走着。她脚步一顿,松开了宋贻的手,
陈慕挽贻贻对不起,我要去见个人,不能陪你了。下次一定说到做到,对不起!
—
蔡徐坤肩膀宽阔,步履匆匆,很快就出了校门,走上了另一条和陈家完全相反的街道。街道旁的绿树将阳光分割成细小的部分,零星的洒落在他的侧脸。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陈慕挽细喘着气,
陈慕挽蔡徐坤。
少年的背脊一瞬僵直,机械似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他终于在重复又枯燥的日子里,又一次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没有她的生活里,一切都看似井然有序。他减少每天的开销,尽力完成学业,挤压所有的空余时间赚钱,把世界看做黑白色。
没什么不好,也说不上哪里好。
他以为只要克制泛滥的情愫,她总会被慢慢淡忘。唯有她出现,他才明白——心跳好像始终由她把控着。他日夜忙于生存,却从未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