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醒醒,醒醒,”乔之原抱起小妻子到自己的腿上,“做什么春梦呢?”
“嘤……”桑柚柚缩了下身体,两颊绯红。
男人把小妻子放回床上,开始解皮带,过解边笑,“呵呵,你都还没到如狼似虎的年纪……”
“你才如狼似虎呢,”桑柚柚睁开眼,伸手拉着丈夫的裤腰坐起身,问,“房子看了几家?”
“两家,一处挨着河,一处挨着葡萄林子,都是两室一厅,还不错,就是荒废的久了些。”
桑柚柚脸贴着男人滚烫的小肚子,闭眼,“嗯,没事,好好打理下就行,还有一个月才开学。”
“明天你和我去看新房。”准备出门时,乔之原在盛了花的栀子树前停下,他摘了朵半开,花瓣尖尖还有一抹淡绿的栀子花给妻子簪上,低头闻了闻,花香馥郁,五官心窍都是醉的,“可以全款买的,就是装修要靠后些。“
“那乔先生会成穷光蛋吗?”桑柚柚有些被撩到了,下楼时紧牵住乔之原约手,“明天你要给我画眉。”
乔之原笑,“哪有人主动要求的?”
“这叫真诚,我不讲你会去做吗?欲望藏着掖着闷葫芦一样那还叫什么情趣。”
“不该是自然而然的亲昵?”
“不做作,不拘束,不呆板,这才叫自然。”
这话乔之原赞同,“嗯,你是对的,今晚别练字了,早点睡。”
楼下后院有处清澈见底的浅池水,池里养了几尾金鱼和两只龟,水面还漂了半池的大叶浮萍,浮萍叶上汪了些水,水中窝着细长胳膊腿的水虫子。
“我好像听见了蛙叫。”
“是虫子叫。”桑柚柚蹲身拔开池边的矮蒲草,里头立刻逃窜出了几只像极了蛐蛐的虫子。
“朝云山那没有萤火虫子。”她忽然讲了这么一句话。
“怎又扯到那去了?”
“想不想看萤火虫?”
“想。”
“晚上带你去看,现在我饿了,想吃果干麦片。”
“中午吃麦片?”
“麦芽糖,镇上有人挑了担子卖。”
镇上,沿河民宿街,挑着米糖担子的老人一一只手搭在扁担上头,另一只手时不时叮叮当当地敲几下挂在扁担头的小锥子。
“卖米糖嘞——”老人声音中气十足,竹筐子摇摇晃晃地吊着,里头盖着的白棉布里露出节光滑点了银色度量的小秤杆。
当当当当!
“卖米糖嘞————小娃娃恰了变可爱团子的米糖嘞!”
“我们这叫麦芽糖作米糖。”
米白色三两重的麦芽糖用油纸包着拿在手里,咬一口,扯出些细长的丝,“呀,没以前那味道了,你也尝尝。”
乔之原低头咬了一口,尝到满嘴的甜腻味,唇上,沾着些糯米粉。
“你低头。”桑柚柚踮起脚,一只手摁着乔之原的后脖颈往下压,用自己的唇吃掉了男人唇上的甜味。
“好了。”她继续走路,过了这条有细水流,流水旁花香缭绕的街道后进了个旧庄园。
庄园里树荫苍天,有祠堂,矮房,雕梁画栋的戏台子。
“就这里,我小时常来这里看戏。”
青色厚实的瓦垒起飞檐,飞檐尖尖是展翅的凤鸟和卧着的龙和虎。
“以前,上面还吊铃铛的,后来戏没唱了,铃铛也就掉了。”
娥绿卷着的藤蔓从戏台地板缝隙里探出头,三角心形发亮的叶子,是何首乌。
“乔先生,这里演过白娘子,演过皮猴闹天宫,镇上学校搞才艺比赛也是在这,我曾经和同学在这上头大合唱过。”
那时候,桑柚柚八岁,刚回国外没多久的姚鹿特意又请了两天假回来,就为了看她几分钟的表演。
“丫头丫头,加油加油!”三十出头的姚鹿站在台下,手举着手绘的海报,奔跑,脸上带着笑。
除去那些关于身世的流言蜚语和亲生父亲的漠视,桑柚柚的童年还算幸福。
“那里,祠堂里,也常有戏班子去唱戏,爷爷爱听戏,我呆不住,他就买两块的米花糖给我,是切成四方形的,手掌大小,一块只要五毛钱……”
青砖砌的祠堂大门紧锁,墙上苔迹斑斓,挨着房梁处糊了石灰,上面画的八仙和福禄寿三星彩绘已经褪了色,斗拱上雕了立体的出水芙蓉和牡丹,瑞兽踏着祥云,一层层堆成翼形,望进人眼里,庄严,生动,阻挡吓退一切的妖魔邪秽。
“乔先生,我以前也姓桑,很老的姓氏,可以从远古少昊时算起。”
桑重烟。
目乱千万山,一山一重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