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金陵时,姜逸飞看他可怜,想要带他一起去天正道门,被他婉拒了,说自己过不惯仙门的生活,还是现在这种无拘无束快活自在。
站在传送阵上时,他才缓过神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大声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朝他笑着挥了挥手,传送阵抖动越来越厉害,而后光华一闪,姜逸飞他们便没了踪影。
“我叫叶言。”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听不见。
苏英秀回来后就陷入了梦魇,月凝跟他们匆匆道别后就急忙带她回了天山。
叶言将宽大的兜帽戴上,朝着一处黑暗无光的巷子走去,明明是白天,它却仿佛能吞噬所有光明,走进去的瞬间,叶言的身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逸飞趴在地上呕吐着,这传送阵根本不像百里长安说的那般如同御剑飞行。
虽然有沈燕尘撑开了结界,他却依然能感觉到里面强大的撕扯力,若是常人一不小心进去了,怕是会被撕成碎布条吧。
抬头看着天空悬浮的岛屿,云雾缭绕的高山,头顶似乎有阵阵梵音传下来。
姜逸飞恍惚觉得自己来到了仙界。
天正道门有八十一群山,又分八门,即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形成一个天然的大阵,无人可破。
八门又有不同的道法,每一种都有通天彻底的能力。
“沈师兄,你们是哪个门,学的什么法。”
沈燕尘指着西北方向,“我们在天正道门西北方的开门,也就是紫虚,学的是剑道。”
“那其他门又是学的什么呢。”姜逸飞掰着手指头数着他说的几个位置。
“有以气御物,符箓,炼丹,法宝,请神,奇门遁甲。”百里长安补充道。
闲聊之中,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半山腰,不远处有几只仙鹤在嬉戏,叫声清亮,不愧是仙门,毫无人间烟火气。
沈燕尘御剑带他上了山,想先带他见一见掌门,之后在带他熟悉环境。
天正道门的主观坐落在主峰玉虚上。
玉虚宫前是一块巨大的太极图案,姜逸飞跟在他们后面,一路上不少身着白色道袍的年轻弟子见到沈燕尘都要朝他作揖,看来辈分挺高。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大殿,沈燕尘让他先在外面等着。
大殿内,坐着八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虽然白发披肩,却不显老态,气态祥和。
“参见掌门,师傅及六位长老,弟子此次下山寻到了一位根骨极佳的人,若是悉心栽培,成就无可限量。”
端坐在正中间的老人,伸出手,呈抓的样子,往后一拉,趴在门缝偷看的姜逸飞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进了大殿,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悬浮在空中。
“是他吧,确实根骨不凡。”老人把他拉进了些,由手指到身体,一寸寸摸过去。
“即是燕尘带回来的,风长老,便交由你紫虚宫吧。”掌门把姜逸飞放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
得到认可后,沈燕尘就带他离开了大殿,两人走后,紫虚长老才发话,“掌门可是看出了什么,恕师弟眼拙,未能看出。”
“此子天星降世,可惜命运多舛呐,也许唯有他能对抗那魔王之子啊。”
沈燕尘将他安置在了一处竹屋内,离得不远就是他和百里长安住的地方,安顿好了之后,他们两就离开了。
姜逸飞看着简单的家具,一张床,一张桌子,四个凳子,没了。
好在房子外面景色不错,出了院子就是一片竹林,一条小路蜿蜿蜒蜒的通向他们住的地方,一片小池塘坐落在竹林中,阳光透过竹叶,碎碎的照在他的脸上,如此宁静让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这种放下戒备的轻松状态,他好久都没体会过了。
“不知道灵秀姐姐怎么样了,赖人张还敢不敢找我们家的麻烦。”
梦里,姜逸飞回到了小时候,阿姊在厨房忙着做饭,灵秀在给他缝制衣服,他在院子里玩着泥巴,笑容挂在他的脸上。
等他醒过来时,已是半夜,星星挂满了天空。
姜逸飞一个纵身,便踏上了竹端,他静静的站着,胸膛微微起伏,这是顾北辰教他的呼吸法,可吸收灵气提升修为。
等他循环了一周后,睁开眼,旁边不知何时站着白天大殿中央坐着的那个老头。
吓得他一个不稳就要摔下去,被老人扶了一把,“逸飞,你这似乎不是人族修炼的功法啊。”
姜逸飞没想到他居然一眼就看了出来,也不打算隐瞒,“这是我师傅,顾北辰教我的,他是龙。”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似乎有些意外,“多少年了,还能再听到这个名字。”
姜逸飞好奇的看着他,“掌门认识我师傅?”
掌门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只是听说过,可他应该在三千年的妖魔大战中身死了才对啊。”
姜逸飞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日夜教导他的师傅居然早就死了。
“你见到的应当是他的灵体,你身体里的冰魄剑就是证明。”
姜逸飞把冰魄召唤出来,老人接了过去,“灵体若是没有承载物,很快便会消散,无论人,妖,还是魔,你这把剑便是他的法器。”
老人把冰魄还给他,拉着他落在了庭院里,随手大袖一挥,便多出了一张石桌。
“掌门觉得我学妖法是错的吗。”
老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法没有对错,你学了妖法魔气济世救民,那你就是对的,你学了道法,却祸乱苍生,那你才是错的。”
忽然,他朝着竹林深处一掌扇去,竹林里的人哎哟了一声跳出来。
一看,是百里长安,“掌门。”他嬉皮笑脸的走进了庭院,手别在身后,似乎拎着什么东西。
“长安,若是带坏了你小师弟,我可要你师傅重重的罚你。”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掌门一走,姜逸飞也懒得搭理他,准备进屋睡觉。
一把泛着淡蓝色光的长剑围着他旋转,百里长安撑着腿,又让剑在他头顶盘旋了两圈,“想不想学。”
姜逸飞妥协了,乖乖的坐在他旁边,百里长安捏了一下他的脸,“这样才乖,叫师兄。”
“师……兄。”
百里长安满意的喝了一口酒,“本来我以为,你天赋异禀,没想到是学了妖法。”
姜逸飞歪着头,“什么意思。”
“那天我见你能控风,御水,生火,裂地,人族还从来没有人能掌控四种天地元素,个人体质不同,天赋也不同,有人善于感知天地,有人悟剑神速,你学的妖法,就解释的通了,你通过妖法里的特殊方法感知自然元素,而后控制它们。”
“人族虽借鉴了妖法,却不能混为一谈,妖本就是这天地所生,与万物相融,他们更擅长控制周围的环境,人乃万物之灵,更能沟通大道。”
“魔呢?”姜逸飞被他说的东西深深的吸引了,在他看来,这就像听故事。
“魔靠气,每个人的气都不同,有人气强,有人气弱,魔能吸收你的气,然后壮大自己,这本是一个共生的法,能与修炼之人互补,后来魔发现了另一种更快的提升方法就是血肉,血肉里有生命精华,吃肉比吸气修炼快多了,他们便慢慢放弃了气。但是吃肉带来的快感让他们渐渐迷失了本心,成了嗜血的怪物。”
“这就是魔族与人族开战的原因吗?”姜逸飞想起老是出现在自己脑海里战场的画面。
那把泛着蓝光的长剑缩成了不足一寸长,在百里长安手指上的盘旋,“倒也不是主要原因,谁都想成为这天地主宰,谁都不愿意被欺压,于是就有了战争。”
他敲了一下姜逸飞的头,“这不是你该考虑的。”
一直到他喝醉,还是没教姜逸飞怎么御剑,说了一大堆,什么道法自然,你要慢慢悟的话,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姜逸飞一脚把他的酒壶踢飞到了竹林里的那个小池塘里,砰的关上了门,然后又哗啦一声打开,拿了一床被子胡乱的给他盖上,砰的一声,房门在没有打开过。
沈燕尘再来已经是三天以后了,除了百里长安会到他这儿来喝酒,就再也没有人来了。
慢慢的姜逸飞发现了一个问题,怎么没有人管他了,他师傅呢。
他问了百里长安这个问题,然后得到了一个他后悔问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就是他的师傅。
百里长安看着紧闭的房门,“徒弟,就算你一百个不情愿,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你走远点,我要沈师兄。”
百里长安坚持不懈的拍着门,“师傅我很厉害的,比你的沈师兄,额不现在是沈师伯了,还要厉害。”
姜逸飞突然推开门,他来不及躲闪,砰的撞在他鼻子上,两眼冒金星。
还没等他回过神,姜逸飞已经跑到了紫虚宫。
紫虚宫前,一个老人正悬浮于莲花池内闭目参悟。
姜逸飞生怕打扰到他,蹑手蹑脚的慢慢走向大殿。
“别走了,我就是你要找的人。”老人忽然开口,吓了他一跳。
姜逸飞皱了皱眉,这些个人怎么都喜欢不声不响就讲话,吓死个人
“我不要百里师兄做师傅。”他直接挑明了来的目的。
“为何,他欺负你了。”
“嗯。”
“把他喊过来。”
百里长安跪在老人面前,“师傅,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欺负他,我哪里敢啊。”
老人揪着他的耳朵,“我看你就敢,你不欺负他,他怎么跑过来找我,咱们紫虚一共就你和燕尘两个人,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你要是再像以前那样给我整跑了,我非打断你的腿。”
姜逸飞看着这个跟刚才那个仙风道骨完全不搭边的掌门,心中渐渐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经过他不屑的抹黑,及告状,百里长安被罚照顾他的日常起居,沈燕尘成了他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