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柚的事赵兆先不细想,只先考虑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要做的是替换蓝柚找到一个激活的攻略人物,那应该选择谁呢,麟羽?六点六?月光?
当蓝柚选项失效时,这三人就基本没什么大差别了,都有风险,系统是在逼着她做选择,一定要选一个。麟羽六点六的问题老生常谈,月光又太不正经太神秘,总用淡定的表情说不靠谱的话,却做着靠谱的事。
赵兆点开麟羽的消息,只有一句在公司加班和打TS当晚发来的消息,自己也没有来得及看。
“你上次说的那个交易,我想了一下觉得不是不行”
“有空的话可以聊一下”
... ...谁知道自己一直没空到现在呢。
赵兆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猛地一紧。这么算来她应该是整整昏迷了两天一夜,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样的突发情况是因为加班加点身体运转还是系统惩罚带来的副作用。
——正常人加几个小时班也不会就晕倒过去吧?原身的身体虽然有些贫血低血糖之类的毛病,但也不至于身体素质这么差吧?
所以这家医院在给自己做检查,是不是有可能查出相关的异样来?毕竟这昏厥不是生理性的,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系统... ...
她正心里忐忑着,病房门却被推开了。李九很自然地走进门,像回自己家一般,见到她坐起身子那样也是一愣,“... ...醒了?”
赵兆不知说什么好,就轻轻点头。
“霍稚说你大概今天会清醒,居然这么准。”
男人把手里的水果和点心放在病床边的柜子里,坐在陪护椅上。他眼神并不直接注视着赵兆,导致她也不好大剌剌地盯着人看。
两人坐得很亲近,周身的气场却有些尴尬,一时凝滞着。这简直不会是发生在赵兆和李九两个人身上的事,他们从上次医院初见到同居以来,无论是陌生还是熟悉的时候,都从来没有感到尴尬过——至少赵兆自己没有。
李九俊朗端正的面庞和宠辱不惊的气质总能给赵兆带来安心和信赖的感觉,好像家里是有人的,她是有家的。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冷战又让她刻意忽视了两人的相处,现在冷不丁这样坐在一起,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是李九先开的口,他没有让女生自己费力地找话题,“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痛吗?”
赵兆摇头,“好多了,就是有点晕。”
“醒了就好。”
他终于把视线抬起,柔和地落在这个让他心情复杂的女生身上。李九觉得自己的意志或许没那么坚定,从来都计较分明、既得利益至上的男人看着此刻病情初愈女孩温润白皙的面庞,眼神掠过她干涩的唇,不由得生出了示弱和怜惜。
他想等一句话,只要等到就好,哪怕点点阐释,什么都行。
“这几天没有和我说话... ...是因为上周在上海没回你消息吗?”
不仅,不只。是我想要你的一点偏心却未果,是我努力活着已经够辛苦了,没有多余精力来玩欲擒故纵你追我赶的暧昧游戏。
赵兆觉得自己喜欢的正是李九那种从不多问却好像默默支持的感觉,是两个人不用多解释也互相理解的默契。
她把那样温和的亲密的相处当做是李九站在自己这边的证据,心里踏实又安定,但不在自己面前时、人前人后,李九却没有为她正名和发声,只是冷眼旁观,甚至一如平常的聊天应和。
不过有什么可正名发声的呢。无论是原身还是自己,不都是确实在做浪dang的放纵的事吗?
也不是要他拍案而起说你们都误会了赵兆是个好姑娘,她只是觉得哪怕天平摇摆一点点、为她的方向偏来也好,哪怕李九的一点动摇,能说明李九确实有在她的立场。可惜虾仁猪心丸提供的闪回片段里,男人在酒桌上表现得过分冷静自然,头发鬓角有点湿漉漉的迸溅的水光,她透过镜片看向他的眼底,发现是一片黝黑的虚无。
他没有选择站在她这里,哪怕鞋底沾一个分界线的边沿。他把位置选择得很精准,在平衡的客观的中间,谁也不偏向,只做着他自己,独善其身。
这选择是可理解且明智的,就算同居,就算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就算一起吃饭又摸摸头,就算再怎么样,赵兆从来也没有资格要求他做出怎样的选择,不是吗。
按她的性格来说,其实也不会逼迫的。
而当这样正式地直白地面对面坐着试图把话说明白时,赵兆却不想说什么了,因为说不清楚,因为无法理解,因为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与其一直不说,不如将错就错。
问话抛出,短暂的沉默后,李九却见那身上仍带病气表情平静的女孩缓缓笑了。她仍靠着身后墙上的软垫,很自然地开口,像讨论起今天要打的比赛,“嗯。不回还不主动来找我,这样就有点无聊。”
李九的胸口莫名又开始疼痛,嘴角却也扯出一点淡淡的笑意来,“是吗。”
“你刚住进来那时候还挺有意思的。大鱼大肉吃惯了,尝尝清粥小菜也不错。”
赵兆撇了撇嘴,样子很有李九熟悉的直率的可爱,“就是太耐不住性子。要么早点过来哄我,要么就忍着别来。现在来算什么,是不是很不合适?”
男人点头,“是。”
“是不是也很没劲?”
他也点头,有点无奈的样子,“是。”
“... ...你还挺明白的。”
赵兆耸了耸肩,“东西送来就行,人不用来看了。”
说这样冷漠的伤人的话,也不是专业的演员,她自己其实也是需要鼓起勇气去努力的。看着那样句句都应答的充满信赖感的男人,赵兆还是没有把话讲死,“... ...房子住不住随你,我无所谓。”
她的意思够明白了:我确实是你所想的那样的人,也选择继续这样下去,也不会改。
赵兆静静地观察男人的反应。然后——或者应该叫果然,李九站起了身。
“今晚不去看比赛?”他突然问。
赵兆点头,“估计不去。”
“什么时候出院回家... ...回家,和我说一声。”
女孩微怔。
李九嘲笑自己,其实他今天选择会来病房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不是吗。还讲什么呢,还等着看谁先让步呢——他不是已经买好了她喜欢的食材填满了冰箱吗,也给小白准备好她说过有点可爱的小衣服——明知诱饵有毒,他不也在心甘情愿地上着钩么?
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仍然保持这样亲近的关系不变,就已经是巨大的深切的抛弃好处的自甘付出的妥协了。这哪里是谈判,这是他对赵兆的双手投降、一败涂地。
不过如此。
李九复杂地也颇有些自嘲地看着坦坦荡荡地使着坏,犯着坏的女生,也看着她病弱的面庞、冷漠的神态,最终把话叹成了一口气,“提前点说,我把饭做了。想吃什么?”
赵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觉得李九可能受什么刺激了,变得不太正常。
而李九也觉得自己疯了。或许在他伸手试探女孩鼻息微弱的那个慌张的夜晚,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点无力和后悔。那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做出改变,不为眼前的人放弃点什么,可能就真的要失去她了。
没有人问自己什么时候解说什么时候回家,没人吃他做的饭和他讨论摆盘和红酒,他们不会再一起坐在客厅各自工作,小白也没有女主人半拍半嫌弃半试探地捏捏猫爪。
两人会渐行渐远,成为也没有什么交集的平行线。想到那种可能性,李九才觉得自己是真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