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帧收的第一个姨太太,是他的小青梅,彼时谢襄刚进门,他因为要遵守对谢良辰的承诺,独自避到了书房。可即使是隔了一整个院落,顾燕帧也无法入睡。
他魔怔般的,想念谢襄身上清淡的香气,想念她一眨不眨认真听他说话的模样,更想念她牵着他的柔软的手。
第一晚,他就梦见了她,当天色大亮时,他懊恼的将床单被褥全扫到了床下,可又偷偷爬起来,将沾染了情动证据的衣物,埋在了书房外的梅树下。
第二天,他就领着几个亲卫,离了司令府。
就在他带着人,踏平了边境不知道第几个山寨时,他见到了他的小青梅。
她是与她的心上人私奔的,同为官家子女,都逃不过父母之命的婚姻,可是她不肯也不愿迁就,就背着行囊,抓着她的郎君跑了。
谁料落在了山寇手中,她的心上人死在山寇刀下,而她却咬着牙,一直隐忍着,直到顾燕帧的铁骑踏破了山寨的大门,山寇首领慌乱的那一瞬间,她用匕首割破了他的喉咙。
她以为她活不了,可是顾燕帧却救了她。
家,不愿回,而想嫁的人,也没有了。
她了无生趣,顾燕帧也愁到心肝儿乱颤。
家里的女孩儿,他不敢守,而其他的女孩子,他更是不敢沾惹。
可是自他认识了谢襄以来,他再也无法对其他人的痛苦视若无睹。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洗净一身的血色,他也不过是当初想多得心爱的姑娘一声赞誉的毛头小子罢了。
他总在沉重的夜色里,思念他心尖上的女孩,总想着她可吃好睡好,他不敢给她寄信件,怕满腹的相思会惹她笑话,却总是偷偷的在寄回司令府的信件中,小心翼翼的添一声问候,在送回司令府的礼物中,藏着给谢襄的小惊喜。
只不过,这些只有清风朗月所能知晓的小心思,却迟迟无法传递给谢襄。
再一次阻止了小青梅寻短见,顾燕帧有些恼火,他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怒气,夺过她手中的利刃往地上一扔,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通,字字句句,似曾相识。
他想,原来他虽远离了司令府,却没有成功逃离谢襄,以至于他行事少了几分不羁,多了几分稳重,他的所作所为,总有谢襄留下的痕迹。
她啊,总是支持他所有任性的决定,赞誉他天马行空般的幻想,然后将他描绘的盛世情景一点点的填满,将一切拉回现实。
他啊,以后若是真的实现了这个梦想,打造了一个远离战火的世外桃源,那么谢襄,就是那最大的功臣。
他对着跪坐在地上低垂着眉眼的小青梅说,若这世间没了你落脚的地方,你就留在司令府吧,左右不过多添一双碗筷。
小青梅却像是被骂醒了,笑着回了句,用什么身份呢?不若姨太太可好?
既是对家里人有了交代,也可在这乱世中立足。
顾燕帧沉默了,最终还是答应了。
小青梅顶着姨太太的名头,留在了边境。
她说,顾燕帧,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信念。
南城,她不回去了,她要守着她的心上人,在这边境里,保一方太平。
多年以后,他的小青梅,成了边境的霸主,再无山寇敢扰民。
后来,他听说她救了一个小书生,每天念叨着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最后的最后,小青梅受不得缠,就从了小书生,生了个白胖胖的小娃娃。
笑起来,眼儿弯弯,像极了她的心上人。
怕是,她的心上人,也舍不得她孤独的了却此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