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自然是早就醒了——屏风外只有温洵敛了声音，温煦一人足以抵一台百人广场舞时的立式音箱，吵的人心里发慌，更别说睡觉了。
当然了，两人的谈话朝云也听得差不多了。
“吵着你了吧？”温洵见朝云已经坐了起来但还未换好衣服且神色恹恹，便抱歉地笑着道，“我父亲今日有些激动，你多担待些，平时他还是很和蔼的，今天是我把他给气到了。”
其实被人吵醒朝云经历过许多次了，何况前一天温洵还给他唱过歌，他真正在意的，是温洵所说的话。
“哥哥真的不希望我修仙吗？”朝云有些落寞地问道。
他年幼时也曾经去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门派试炼过，但可惜的是没过。
那门派的掌门说他是因为血脉原因，这辈子命中注定与仙门无缘。
“怎么会这么想？”温洵一不知道他的底细，二对血脉之类的东西知之甚少，于是便单纯以为是这孩子在为自己的出身自卑，忙宽慰道，“你若想踏入仙途自然也是可以的。看得起我我就做你师父，实在不行我就去给你找更厉害的师父。”
“但修了仙并不意味着你就是高高在上的，懂吗？哪怕揽星台掌门也不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温洵语重心长地道，“就像凡人并不意味着位同尘埃一样。‘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修仙者若是把凡人们逼急了，一样够他喝一壶的。”
“人生一世，必然多多少少是有点用途的。哪怕是先前打你那小乞丐，他也是帮一群人找到了一点出路——虽然方式方法不大光彩。”温洵接着道。
“可是哥哥，”朝云毕竟还是小孩子，温洵的一番语重心长不知他听懂了多少，也不知他听进去了多少，“他们说修仙是有血脉因素在里面的，‘犬门难出虎子’。我们家几代祖宗未有一人修过仙，我……”
“不是这样的。”温洵一边帮他换衣一边道，“我大师兄，就是先前把你从明城带回来那位，他的母亲是一位风尘女子，他的父亲……”
温洵默了默，道：“但他十四岁时便已经筑基大圆满，我这个所谓的‘世家公子’拖到十五岁才能有此成就，阿昀……应该也赶不上师兄了。
“再说两千年前的大魔齐杳，就是‘无边落木萧萧下’齐杳。他的出身也不甚光彩，但最后也还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和运气坐上了魔道之首的宝座，千百年来无人可与之匹敌。
“所以寒门不一定出不了贵子。无论修仙还是修魔，勤奋和运气才是最重要的，资质反而是次要的。”
“无边落木萧萧下”是民间话本对于齐杳的评价，听起来挺高大上的，真实故事还是没什么诗意。
据说齐杳一日为了追一修士，途径当时的云君圣林——就是楚地七大主神之一的云中君的圣林。
那名修士躲入林中，本以为能让齐杳就这么走了，结果齐杳直接在林子外面释放了自己的魔气，毁了整片圣林，却没有直接伤到里面的任何一个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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