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粉色身影飘然而至,润玉微皱了眉心抬起头,锦觅的声影落入眼中。
他心情复杂的看着她:“锦觅?”
锦觅一怔,想起他从前温柔的“觅儿”,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但她不得不面对他:“陛下,我来这是想问您,这几年来,可见过噗嗤君吗?”
“彦佑?”润玉皱眉:“我也很久没见他了,天界、洞庭湖、人间……都寻不到他的身影,就连鲤儿也不曾见过他。”
锦觅面前浮现担心之色:“也不知道他躲到哪去了。”
润玉安慰道:“他向来喜欢自由,也许是躲起来,故意不让我们寻到,也未可知。”
锦觅点点头,忽的想到什么,犹疑着开口:“陛下我还有一事,凤凰……他真的就那么十恶不赦吗?连个灵位也不给他设?”
又是旭凤。
润玉心中五味陈杂,为什么他死都死了,还有人不停的在他面前提起他?
他冷着脸,漠然道:“他犯下谋逆弑父重罪,天理难容,谁敢给他立灵位。”
锦觅心痛道:“可是他都已经死了,死者为大……”
他一番话彻底激怒了润玉,他冷冷道:“水神,你如今什么身份,要为一个逆贼说情?于公于私,你都不该,你别忘了,他也是你的杀父仇人。”
锦觅如遭雷击,无言以对。
润玉无奈叹气,仿佛用了莫大的勇气:“锦觅,你走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锦觅愣住了,不敢相信一般,他果然……还是介意的。
她红着眼圈,道:“好,我明白了。”
她躬身下拜:“天帝陛下,锦觅告退。”
她转身,缓缓向殿外走去。
“锦觅。”他突然出声,她猛然回头,却见他淡淡道:“希望你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好。”她脸上笑着,泪水却不知为何滚滚下落。
“小仙表字润玉,不知仙子如何称呼?”
“锦觅,我叫锦觅。”
“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一日,我便会护你平安康乐一日。”
什么时候开始,她丢了最珍贵的东西?
只是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放下,只有这“后悔”二字,永远埋在心底,意难平。
这桩桎梏了双方四千年的婚约,就这样就此解除。因着水神的所作所为,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锦觅一路回到洛湘府,心中沉重无比,路上遇到仙娥的注视,都觉得是嘲讽的眼神,看到三三两两的仙侍聚在一处,就觉得是在议论自己的是非。
她在这凌迟一般煎熬中回到了洛湘府。
一进房间,她强撑了好久的泪水终于落下,她背着门缓缓坐下,抱着双膝哭泣着。
她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孤单过,爹爹死了,临秀姨走了,凤凰也被自己杀了,到了今时今日,小鱼仙倌也要弃自己而去。
这天下之大,再无自己容身之处。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一步步落到今日的地步?如果当初没有来到天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水镜之中。
“锦觅。”门外传来连翘的声音。
锦觅擦去泪水,打开门。
连翘看她眼圈通红,拉住她的手,惊讶道:“你怎么啦?”
锦觅抖着唇,半晌缓缓道:“没什么,我们准备准备回花界吧。”
“啊?那我们去多久啊?”
锦觅有些意外道:“回去了,就不再回来了。”
连翘放下锦觅的手,躲闪着目光道:“你自己回去吧,我……我想留下。”
锦觅讶异的看着她:“为什么?”
连翘扯着衣角不说话,过往回忆的细枝末节被忆起,锦觅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喜欢陛下?”
连翘有些心虚道:“锦觅……”
锦觅看着她的样子,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
听到她的质问,原本有些歉意的连翘立时气呼呼道:“我又怎么样了?当初你和陛下婚约还在,就和那只乌鸦作出那种丑事,相比而言,我可什么都没干,你现在又什么资格说我呢。”
锦觅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好姐妹说的话,但却又无言以对,的确,从前、现在,她都没有资格指责别人。
“你愿意留下,那便留下吧。”她奔出了洛湘府,离开了天界。
她立于半空之中,天地苍茫一片,她却不知道有何处可去。
“爹爹。”万念俱灰之下,她才念起父亲的好,只是再也寻不到了。
爹爹因自己而死,凤凰又被自己所杀,小鱼仙倌也因此离开了她,还有肉肉,更是两度为了救她,形神俱灭。
从此以后,她便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她的亲情、爱情、友情,都被自己亲手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