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汐月一身白衣斜倚着门，轻轻一笑，万种风情。

“天帝陛下，这送上门的美人你难道都不要么？”

润玉有些无奈她这样的玩笑，他在案前坐下道：“你的父亲果然个会汲汲营营的。”

汐月敛了笑：“他……还是我的父亲吗？自从先天帝死后，我便失去了价值，他便从此再无书信往来，适才也未向你问过我的境况，在我心中，早已不把他当父亲了。”

她一路走来，曾经那些熟悉的、陌生的，都如同前世一般，母亲和弟妹不在了，这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了。

润玉眉微微一挑：“很快，就不会有人碍你的眼了。”

汐月忽然轻声一笑，润玉道：“怎么了？”

汐月看着他：“认识你这么久以来，总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杀伐果断的样子。”

润玉不禁哑然，这是他平时朝会和处理政事时的常态，的确不曾在她面前展露过，他在她面前总是温柔的模样。

“汐月。”他忽的起身，向她走来。

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

汐月身子轻轻一颤，就听他道：“我们从未真正好好相处过，我的一切，你的一切，都不曾向对方展露过，其实我们可以给互相机会，了解彼此。”

汐月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深深看着她：“也许，我可以用一生来回答你。”

汐月看着他眼中的温柔，他的目光总是那么让人无法拒绝，她缓缓道：“我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失败了。”

他将她拥入怀中：“过去的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可以尝试重新开始。”

是啊，他如今是六界至尊，只要一道指令，她的过去就可以抹去，但是，这从来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

“我会好好待你，我会努力……”

努力什么，努力让自己爱上我么？汐月心里想着。

她想推开他，但是那怀抱的热度让她贪恋，原来并不相爱的人，拥抱在一起也会是温暖的。

这世上，有人相爱，却不能白首，有人不爱，也能陪伴着到老，这世事就是这般捉摸不透，而两个人恰好相爱，彼此守着，到银丝白发，那恐怕是用尽了三生七世的幸运。

她伸出手，犹豫着，回抱住了他。

世间事本就是没什么道理可言的，没有谁要必须爱上谁，只要此时此刻，彼此的拥抱是温暖着的，那便够了吧。

泪水轻轻滑落，她在他耳边轻轻道：“此刻，我很欢喜。”

他将她拥得更紧，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那是许久不曾有过的，久道那时自己还是日日布星挂夜的散仙。

“我也是。”

深海之处，不辨日夜，只有更漏的声音提醒她，此刻应该是晨间了。

她缓缓睁开眼，抬头看他还在沉睡，身子微微一侧，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闻着他身上淡淡龙涎香气，闭目假寐。

门外有人敲门，是潮崖，因着他对南海情况熟悉，所以这次润玉也将他带来了。

润玉睁眼，和怀中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只听在门外道：“陛下，刚才溟渊那边来报，有人闯入了冥界，看身形，似乎是水神仙上。”

汐月心里一沉，润玉沉默片刻，朗声道：“知道了。”

他吻在她的额角，轻声道：“我去了，你在这里等我。”

他起身，正欲披衣，她也跟着坐起，眼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我要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