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与你坐在河边,看着那夕阳西下,你说“强子,你哪里也不许去,只许陪着我”。
可是我如今为了报仇四处追寻,终究是离你越来越远……
瑛子,我想你了……
真的很想很想……

郑号锡被警察带走的事情,莫流苏这边很快便得知了。
跟着律师去见这个男孩的时候,他憔悴得仿佛老了许多。
那张原本细腻好看的脸上布满了胡茬,那双一向带着几分魅意的眼睛,也已经枯槁无神。
莫流苏号锡……
莫流苏试着唤了一声。
那人抬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
可是他的唇角弯起,一如往昔的邪魅:
郑号锡我报仇了。
郑号锡瑛子终于可以安息了。
郑号锡可是,没能把他们杀干净,我不甘心。
莫流苏看着他,没有再说话,这个男孩,他真的太苦了,苦得世界都已将他背弃。
他仿佛从来就没有一个家,小时候的家散了,孤儿院也散了,便连那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柔,也如同昙花一现,就好像这世上根本就容不得他。
林律师郑先生,我是你的律师,我会想尽办法帮你争取最轻的刑罚,我希望你可以配合。
律师的话,却没有让他开心半分,他依旧看着莫流苏:
郑号锡别浪费钱请律师了,让我死吧。
让我死吧……
没有勇气自杀,就请用这个方式让我死去吧。
我的瑛子,我真的太想见到她……
莫流苏仰头,努力将要流出来的泪憋回去,她的态度还是如她的脾气一样强横,再次看向他时已经变成了怒视:
莫流苏欠我的还没还,你就想人死账消是吗?
莫流苏郑号锡,你打的好一手算盘。
郑号锡欠你的……
郑号锡苦笑:
郑号锡下辈子再还可以吗?
莫流苏下辈子?
莫流苏重重一拍桌子站起来,身子前倾逼视着他:
莫流苏当我莫流苏是傻子吗?
莫流苏下辈子,下辈子……
莫流苏我莫流苏作恶多端,有没有下辈子还不一定,你居然跟我提下辈子?
莫流苏要么你就这辈子还,要么我就把瑛子刨出来,让她替你还。

郑号锡别逼我行吗?
郑号锡唇角的笑终于收了,他突然有些不认识面前的女人,好似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
眼中水雾迷蒙,莫流苏看起来那么模糊,就像是一个随时会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影子。
可是,他依旧看得到她眼中的愤怒。
莫流苏没有人能欠了我莫流苏不还,你也不行。
她重新坐下,口气却愈发冰冷:
莫流苏要不要我帮你算一下。
莫流苏在孤儿院时坏了我的身子,你欠了我负责,在外面惹了事,我救了你,欠了我一条命,在陵都市捅我一刀,我肩膀上现在还留着疤。
莫流苏我莫流苏从来就不是慈善家,你不想还了,门都没有。
莫流苏老老实实配合律师,必须给我活下来,把欠我的全还了。
就算是逼迫,她也要逼着这个男孩活下去。
她莫流苏原本是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可以牵绊,可是不该,她再一次渴望温暖,再一次想要将身边的一切牢牢抓住。
百年前,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如今她什么都不要失去,谁也不许离开。
林律师好像也有些害怕这个面色阴沉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所有可以作为翻案证据的细节,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担忧,若是自己不能达到她的要求,她会不会直接让她背后那人断了自己的生路。
莫流苏怎么样?
莫流苏你能给他缩到几年?
林律师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他是陵都市赫赫有名的律师,手上从没有败绩,这一次,却让他深感压力。
林律师十年?
能从死刑缩到十年,已经是寻常律师难以办到的事情,莫流苏却根本不满意:
莫流苏把他捞出来。
莫流苏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的婚礼他必须参加。
林律师什……什么?
林律师惊得张口结舌,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无稽之谈,这可是杀人,人证物证确凿,这女人是疯了吗?
莫流苏多少钱都不是问题,你随便开价。
莫流苏如果做不到,陵都市你就别混了,收拾好搬家吧。
莫流苏不过,就算你搬到别的地方,我依然有能力让你做不了律师。
林律师我……
林律师有些为难:
林律师薛小姐,我能力实在有限。
林律师要不然,你现在换个律师还来得及,我付违约金。
莫流苏那可不行。
莫流苏幽冥跟我说,你已经是陵都市最优秀的律师了,这案子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她抬手拍拍林律师的肩膀,半是威胁半是鼓励:

莫流苏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有办法的。
莫流苏就算是造假证据,你也得给我办成了。
莫流苏需要多少钱,直说,我这边全给你办到。
真是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偏偏推又推不掉,林律师满脑门的冷汗,却只能应着。
待莫流苏走了,他便真的打起了做伪证的主意。
要达到要求,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之后他给莫流苏打电话要了五百万,用来收买许飞的那几个小弟,警察和检察院那边,他无法下手,也只能从这几个人身上想想办法。
流苏很痛快地将钱转了过去,又叮嘱他不用为她省钱,只要能达到要求,把公司股份卖了都行。
林律师只看得到她的强势,暗自在心里叫苦不迭,却不知道,莫流苏这几日也是愁的整晚整晚睡不好。
翻身的次数多了,将熟睡中的田柾国吵醒,他还不知道郑号锡杀人的事情,揉揉眼睛,有些担忧:
田柾国怎么了流苏?
田柾国是不是肚子又不舒服了?
莫流苏没事。
莫流苏抬手,将他揽住,让他可以枕在自己胸口:
莫流苏公司的事情烦心,你继续睡吧。
田柾国我跟你一起睡。
莫流苏抬起一只手捋着他的头发,自从他心里的结解开了,又恢复到以前那么乖,却比以前更为粘腻。
她点点头:
莫流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