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林子沐的纠缠,莫流苏睡觉都睡不安稳,午睡到一半,那人就开始在外面敲门,似乎她不同意,就誓不罢休。
没法子,莫流苏只能给开了一些调理气血的方子,骗她说是要孩子的药。
看着林子沐只是每日喝一碗中药,不再折腾下去,金硕珍也总算松了口气。
等到半个月过去,他的父母也总算被找到了,还是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母亲在纺织厂上班,父亲在邮局,而那个金硕珍的孪生妹妹,如今还待字闺中。
孪生兄妹,留下了女儿,而放弃了儿子,任谁看都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
见面时,莫流苏约了一个咖啡馆,以金硕珍的性子,她没有放心让他自己进去。
到的时候,三个人早已经等在了里面,看到金硕珍的一刹那,他们有些不敢相认。
可能丢弃他的时候也不会想到,如今他会长成如此俊秀的存在吧?
莫流苏想着,不禁有些嗤之以鼻。
妹妹金全孝的脾气比较活络一些,看到莫流苏时忙打招呼:
金全孝这是嫂子吧,嫂子你长得真漂亮。
莫流苏笑笑便坐下了,并没有握住她伸出来的手:
莫流苏我不是你嫂子,我是硕珍的监护人。
金全孝讪讪地收回手,有些尴尬,随之坐了下去不再言语,而那对父母,此时盯着金硕珍,眼中已经泛起了泪。
可他们面前的儿子,一张脸从进来就冷的彻骨。
莫流苏都坐下谈吧。
莫流苏招呼了一下,三个人才坐下,只是气氛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莫流苏把你们大老远请来,是因为硕珍想念爸妈,不过,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
莫流苏有没有打算认回这个儿子?
金硕珍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当初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扔掉。
金硕珍咬着牙,一双眼睛已经泛红,似是随时都会哭出来,又似压抑了无尽的怒火。
女人听了他的话,开始哭,没一会便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伤心。
男人亦是陪着哭,可他毕竟是男人,努力忍着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莫流苏就静静地等着,也不劝慰,也不打扰,相比于金硕珍,她必须要沉得住气才行。
终于,看到两人已经哭得无法正常说话,金全孝才再次开了口:
金全孝哥,我身上有病,慢性肾衰竭。
金全孝当年就是为了省出钱来给我治病,爸妈才把你丢了。
金全孝没有丢我,而是丢了你,是因为知道健康的男孩好找人家,如果被丢掉的是我,大概不会活到现在。
一旁的两人哭得更为伤心,似乎除了哭已经没有什么能来表述他们此刻的心情。
莫流苏转头看向金硕珍,此时的他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可是眼泪早已亮晶晶落了满脸。
金全孝哥,我知道你恨,要恨你就恨我吧,都是因为我的原因。
金全孝可是爸妈他们也没办法,他们得让两个孩子都活下来。
或许是病痛折磨多年,早已看开了生死的原因,金全孝相比于同龄的女孩,显得更为的淡然,莫流苏看着她,最初的一点厌烦也慢慢淡了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
莫流苏那么,这个儿子你们还打不打算认回去?
女人如果可以……
女人抬起头,看向了这个多年未见的儿子,或许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决定的资格,她的话只说出四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金全孝如果可以,我们希望哥哥能回到身边,哪怕不愿意呆在我们身边,偶尔回来看看也可以。
金全孝注视着金硕珍,吸了吸鼻子:
金全孝我的病无法根治,医生说可能活不了几年了,到时候我把爸妈彻底还给你。
莫流苏点头:
莫流苏知道了。
莫流苏我替他做主了,等他情绪缓缓,会回去看你们的。
她将两张房卡放在桌上,指指咖啡店对面的酒店:
莫流苏我给你们开了两间房,你们可以休息好了再回去。
她挺着大肚子站起来,显得有些费劲,一旁的金硕珍忙擦干了眼泪来扶她。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与那个妹妹说过一句话,或许心中依旧存在怨恨吧?
莫流苏没有询问,也没有劝说什么,只是由他扶着出了咖啡店,走出了很久,回头看去,玻璃窗里面,那对父母依旧在抱头痛哭。
那么,他们的为难应该是真的,对吗?
莫流苏我信了,你信吗?
莫流苏转回了头,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阳光自头顶照下,带着几分刺眼的眩晕,她笑笑:
莫流苏硕珍信吗?
金硕珍依旧没有答话,他的沉默说明了一切,已经不恨了是吗?在听到答案的那一刻,即便是不甘,却也不恨了,对吗?
莫流苏看来,现实或许比想象的要好太多,毕竟像泰亨那样的爸妈,这世间也是少数。
少吗?
她自己知道,并不少。
是怎样的狠心,将金南俊从车上推下,妄图造成没坐稳坠落摔死的假象,失败后仓惶而逃?
是怎样的狠心,将郑号锡锁在行李箱中,丢在人迹罕至的荒郊,任其自生自灭?
又是怎样的狠心,将那么幼小的田柾国丢在茫茫大雪覆盖的树林中,将他送去投喂野兽?
没人愿意挑穿,不代表没人明白真相。
只是答案太过残酷,让人心生惧怕,不敢碰触而已。
回去后的金硕珍更为安静,他躲在房间里没有下来吃饭。
林子沐上去看了他,又下来叮嘱大家宽心,他只是再次卡在了牛角尖里没走出来,就如同在孤儿院中隔窗望着后山的日子。
那样子的状态,莫流苏也见过几次,就像是城堡中忧郁的王子,又像是关押于狱中的囚徒,那眼中望不穿的是他的奢望。
莫流苏你待会把饭菜给他端上去,等他想通了就会吃了。
云星看着她:
云星你怎么知道他这么快就能想通?
相比于莫流苏,她认为相处了多年的自己该是更了解金硕珍的,以他的性子,怕是会纠结很久。
莫流苏我就是知道。
莫流苏挑挑眉:
莫流苏看人心,我比你准。
莫流苏若是不信,我们打个赌。
云星赌什么?
莫流苏的视线瞥向金泰亨:
莫流苏输了,你和泰亨为我伺候月子,赢了,我给你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