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茶室中,蓝启仁与蓝曦臣对立而坐,蓝曦臣悉心煮着茶,煮好后又沏好递给自家叔父。
“叔父连日奔波辛苦了,清谈会如何?”
“这次见到聂宗主,果然不出我们意料,清河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蓝启仁抿了一口茶,轻轻放回原处。
“这些人的脖颈上,同样也有裂痕。”
“那他们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蓝启仁抬眸,放下茶杯,“清河也在查,我不在这几日云深不知处如何?阿念如何?”
“近日,温氏众人倒还安分,只是碧灵湖,出现了水祟异化的情况。阿念,也算安分,此次下山除祟,也多亏了她。”
“仔细说来。”
“前几日我带了几名弟子去碧灵湖中除祟,发现那湖中的,水草木妖,皆出现了异化,形成了水行渊。”
“之前从未有过如此情况,所以魏公子便猜测,这有可能和摄灵之事有所关联。”
“魏公子,魏无羡……可是藏色……?”
蓝曦臣含笑说道,“正是藏色散人与魏长泽公子之子。”
“怪不得魏无羡鬼心眼这么多,简直跟他娘一模一样!”蓝启仁摸了摸胡子,叹了口气,“倒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便相见了。至于阿念的身世,还是暂且不要告诉她了。”
蓝曦臣知晓叔父是忆起了当年的事情,勾唇一笑。只不过阿念……
“叔父,阿念似乎与江公子和魏公子相交甚好。”蓝曦臣看向蓝启仁,清浅一笑,说道。
蓝启仁有些意外,“江公子看起来倒是个值得托付的,只是不知……”
“蓝先生,泽芜君。”
“何事?”蓝曦臣看向走进来的蓝氏弟子,温和地说道。
“魏无羡带着几个听学的子弟偷偷喝酒,结果被抓住了。二公子……还有三小姐也在其中。”
闻言,蓝启仁动作一滞。
片刻后,戒律堂门口跪着整整齐齐的一片。
蓝念见蓝湛挺直了背走在前方,到了父亲与兄长面前之时,笔直的跪着,咬了咬下唇,有些害怕。
“忘机有错,请叔父、兄长,重罚。”
蓝念跪在江澄旁边,微微抬眸,却见蓝启仁瞪着眼睛看自己,一下子被吓的缩了回去。
有些郁闷地看着身边的江澄,昨夜发生了什么,她都记不太清了。大清早被扰了清梦不说,还不由分说被带到戒律堂门口。
她当时怎么就脑子一抽,跑去和魏无羡他们胡闹了呢?还连累了二哥哥和……江澄。
蓝启仁满心怒火地看着蓝念,还真是没一刻让他省心。又因为蓝念护着江澄,顿时看向江澄的目光也不甚友好。
这时,魏无羡突然开口,“先生,泽芜君,我们偷喝酒确实违反了蓝氏家规,但是蓝湛和阿念他们,他们是……”被迫的。
本来蓝启仁就不太想罚蓝念,她的身体不能如此折腾。蓝念平日虽顽劣,但也算乖巧,可他们一来,都把人带成什么样了?竟还学会喝酒了!
“胡闹!魏无羡!”蓝启仁只能把火撒在魏无羡身上,“你的禁闭还未关足,竟又惹出事端!你是想把云深不知处搅成什么样子才肯罢休!”
魏无羡听着蓝启仁的责怪,抿着唇不语。
“你不要以为你母亲是藏色……”
“先生,您认识家母?”魏无羡听到后有些吃惊,抬起来头带着殷切的目光看着蓝启仁。
而蓝念也同样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魏无羡见蓝启仁不说话又开口叫道:“先生!”
“闭嘴!”蓝启仁还在气头上。
“泽芜君泽芜君,是我带着他们二人喝的,要罚就罚我,再说了阿念一个女孩子,哪里受得了重罚啊。”
“忘机知错,还请叔父和兄长重罚。”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找罚受啊!”
“为首者魏婴,罚戒尺三百下,蓝忘机与魏无羡同罚,其他众人每人五十下戒尺,以示惩戒!”
“三,三百下,这么长的戒尺,我还有命回云梦吗?”魏无羡不可置信地看着戒尺,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除了戒尺打在身上的声音,便是几人痛呼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不忍去看,蓝启仁索性背过身去。
蓝曦臣则是有些忧虑地看着蓝念。
随着一下下戒尺下去,蓝念的脸色愈渐苍白,身子有些摇摇欲坠,身子朝地面坠去,一旁的江澄也不顾身上的疼痛,眼疾手快的将她捞进怀中,眼含担忧。
蓝湛神情微动,眼睛的余光看向蓝念,隐在袖中的左手五指微微攥紧,眸中有焦急,有担忧,亦有一丝失落。
“阿念!蓝先生,泽芜君,可否先带她下去休息……”
蓝曦臣见自家叔父没说什么,也自然知晓他是极为担心阿念的。
想起上次阿念发病,蓝曦臣的眸中带着些微的凝重。
“江公子,把阿念交给我吧。”蓝曦臣走下台阶,从江澄手里接过蓝念,并未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那是失落。
看来,这个江公子是很喜欢阿念的。只是经此一事,也不知叔父作何感想。
“叔父,我先带阿念去寒室了。”蓝曦臣抱着蓝念,朝着蓝启仁的方向微微颔首,便含笑离去了。
“阿澄,你对阿羡一向看得很严,怎么昨晚你还一起胡来了?”江厌离关切的看着两个神色不振的弟弟。
江澄微微回神,有些颓然,“姐……还是别提了,回云梦以后,千万别和爹娘说,我挨了六十戒尺这件事。太丢人了。”
要是娘知道了,肯定又会训诫他了。
江澄捂着受伤的地方,有些一瘸一拐的边走边说道。
“那我挨了三百一十下戒尺也别提了。”魏无羡听此,立马接口。
“事情还不是因你而起。”江澄倒是满满的怨念,若不是他非要弄什么庆功小宴,阿念也不至于……
“那天子笑谁也没逼着你喝啊。”魏无羡有些不服气。
“我……”江澄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江厌离柔声劝慰。
“好了,你们两个还要吵吗?”江厌离这么一说,两人倒是安静了一瞬。
“哎呀,师姐,我哪哪都疼!”魏无羡捂着伤处,撒娇。
“矫情!”江澄冷哼道。
“这次便是给你个教训,你先忍一下吧,等下课以后,我给你煮些当归汤。”
“师姐,我这个伤啊,要多吃肉才能好……”
“要是有当归炖羊肉就更好了。”江澄看了魏无羡一眼,突然说道。
倒是出奇的一致。
“你们两个啊……也不知阿念如何了?上次那些药膳还没谢过她呢。”江厌离有些担忧,“做好了阿羡你端些给阿念,知道吗?”
气氛一瞬间显得有些静默,“还是江澄去吧,江澄应该是很乐意的。我身上可疼着呢!”魏无羡含糊其辞。
江澄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时,几人正要在拐角处转弯,正巧瞧见泽芜君蓝曦臣。
魏无羡一瞬间想转身,见蓝曦臣向自己走来,也无法躲避,有些无奈的过去。
“泽芜君。”
三人行礼,异口同声,蓝曦臣微微点头。
“泽芜君,我可是又违反家规了?”魏无羡小心翼翼的看着蓝曦臣,问道。
“你们昨日,是过分了一点,不过叔父也在气头上,罚你们是重了些。你这后背上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可能难以恢复了。”蓝曦臣温和地说着。
“啊?我这伤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魏无羡有些难以置信。
“我与你指一个地方疗伤,恢复得会快一点,避免影响学业。”蓝曦臣眸中闪过笑意,微微颔首,对着魏无羡道。
“多谢泽芜君关照。”江厌离抱剑行了一礼,江澄亦是微微倾身,蓝曦臣含笑看了他一眼颔首,便准备离去。
“泽芜君……”魏无羡有些犹豫的喊了一声,见蓝曦臣回头,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我母亲……”
见魏无羡殷切的目光,“藏色散人当年与我叔父叔母是学友,相交甚好。我叔父行为严正端方,可令慈……”蓝曦臣笑笑,“就只能说,与魏公子的行事一模一样。”
听此,江澄忍不住一笑,魏无羡则是惊讶的“啊?”了一声。
“所以魏公子也不要埋怨,叔父对你严苛了一些,实在是……”蓝曦臣转身走了几步,眸中尽是笑意,“叔父当年的胡子……留得可真是不易啊。”
魏无羡听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见蓝曦臣又要走,连忙又一次喊住。
“……内个……”魏无羡轻咳一声,有些犹豫,“泽芜君,阿念她……如何了?”
魏无羡有些无奈,眸光看着江澄,闷葫芦啊。
蓝曦臣掩下眸中的担忧,“醒倒是已经醒了,只是……要想完全痊愈,恐怕也要再过一段时间了。”
看到江澄眼中的担忧,魏无羡再次开口,“那我们可否能去看她?”
“自然是可以的。”蓝曦臣微微一笑,见这次魏无羡没有事情了,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