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张凯的兼职其实就是份短期苦力——在市中心的一家大饭店刷盘子刷碗。

　　他倒是想找个体面点的，家教或者打字员什么的，只是奈何找不到……

　　话说人家大饭店刷盘子刷碗也是很挑人的，好在有同学之前去过，这次介绍他去也没费多少劲。

　　元旦那天，早早的张凯就起床了，像往常一样把被子叠成豆腐块，打扫遍宿舍。

　　然后在舍友的鼾声中悄悄出门，向着大饭店的方向一路跑步过去。

　　大饭店很豪华，有三层，装饰的美轮美奂。里面有百事来个包厢，个个都不一样，有的典雅别致，有的富丽堂皇。

　　张凯咂咂嘴。身处这种地方，对有钱人来说，它能把你衬托成花一样，但像他这种穷样，就感觉四处都是镜子，将自己寒酸照的透透亮亮。

　　张凯走后门直接去了厨房，之前同学跟他将这里的情况都交代过，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带他的管事人。

　　领了衣服交代了注意事项，便开始给他派些杂活先开始干。

　　张凯也利索，挽起袖子就一阵忙活，把在部队那一套干活标准拿出来，直看的一群厨师和管事人交口称赞，说难得现在还有这么踏实的学生，他们自己的孩子这么大连家务都不会。

　　张凯说道，自己是村里娃，在家不好好干活老爹会揍他，不给饭吃！

　　那一脸委屈又不敢大声说出来的表情，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各人开始忙自己的事去，或者备菜，或者调味。

　　张凯以前在炊事班混过几天，对这些还挺熟悉，烧菜也学过些，尤其练了一手的好刀工。

　　一会看有人在切菜，而他手里的活又暂时干完了，便凑过去跟人家要显摆两手。

　　这里干活的都是底下苦力一般的人，也干脆，嘴里笑着说这活不好干，手里却不做作地将刀寄过去。

　　哪知道张凯将刀舞起来，像模像样，要不是知道他是个学生，还真以为他是大厨手下的得力帮手呢。

　　几个大师傅端着茶水走过来，赞许地夸了几声：“没想到你还能敲出节奏，之前跟人学过吧？不错不错，以后考虑来这边发展吧，反正现在大学生出去也找不到好工作。”

　　张凯直接汗颜。

　　下午两点的时候，张凯已记不清洗了多少碗碟了，不禁感叹这家大饭店生意不是一般的好啊。他要是有这么红火一家店，开在家里镇上，这辈子都知足了。

　　这时有人推门，还没进来就拉长声音抱怨着：“终于忙的差不多了，可以吃饭休息了。”是和张凯一样来兼职的一个男生。

　　他靠过来唉声叹气，眯眯眼大鼻子，心肠挺好，就是有些话唠。

　　话唠男生经常来这边打杂，别看他此刻无精打采，但到了人前，那说话处事还是很有一套的，完全不像一般的学生。

　　因为时间久混的熟，所以不用像张凯一样洗碗刷盘子，厨房包间两头跑着给客人上菜。

　　一屁股坐在大厨的休息凳上，跟张凯说：“真累啊，你第一天来，劲都用不完的，明天估计也要趴下了。”

　　见张凯只是笑笑没怎么在意，小眼睛男生自顾自地接着说起来：“不过过些天你调去跑堂就会好些，虽然累，但是好玩，能多见见世面，大款富婆的到处是，还有小美女！唉，对了，今天大厅刚来个服务员妹子，太漂亮了，我们全校都找不出这么好看的！”

　　说这话时口水都快留下来了：“那修长的腿，纤细的手，白净的瓜子脸，长发飘飘……啧啧，绝对的女神啊。只是，冷冰冰的，根本搭不上话，这怎么办呢……”说到最后竟不管张凯在不在听，独自低头皱眉起来。

　　张凯也不打搅他，任他一人去畅想，半晌后又目送他一脸愁容地去了大厅。

　　直到大概半小时后，张凯他们吃饭的时候，才见他急急跑进来。

　　那小眼睛一着急，倒睁大了几分：“前面有个混蛋客人在调戏女神，借着酒劲胡搅蛮缠。”

　　“那你还不英雄救美？”一个大厨端着米饭碗调戏道，似乎对客人耍流氓的事见怪不怪了。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嘲笑了番小眼睛男生。

　　小眼睛男生沮丧地说：“我倒想呢，人家是大老板，我怎么敢跟人家比呢。”

　　一说：“怂，你光脚不怕穿鞋的，上去恁他！”

　　又说：“就是，只要能俘获女神芳心，还要这兼职干什么呢，元旦直接去约会了！”

　　再说：“我看你是怕被人家揍吧，这么小的身板！”

　　小眼睛男生平时对这些话是没什么感觉，但今天却没经住几句刺激，就忍不住了：“那是他们人多，我双拳敌不过四手，你们要过去给我撑个腰，看我不打死他！”

　　一回：“你的女神关我们啥事，不去不去。”

　　二回：“你一个人不更显得你神勇了吗，上，不要怕。”

　　三回：“他们几个啊，你找借口呢吧，不敢去直说，我们又不笑话你，哈哈哈。”

　　小眼睛男生更有点挂不住了：“他们三个人呢！我…我不说你们全部去帮忙，就是去两个站那里捧个场，我都能架得住他们。”

　　一接：“不去，你是兼职，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工作，为你的女神丢了饭碗，以后喝西北风啊。”

　　二接：“你不敢上，去两百个都没用！”

　　再接：“张凯，你跟他去，就站旁边看，回来跟我们说说他的怂样！”

　　张凯吃饭快，刚吃完正洗碗呢，听大厨们喊他，无所谓地一笑：“我不行，撑不住场面。”

　　一乐：“没事，你就去看看，我们那位大侠不用你撑场面，你只要站在他后面他就有力量。”

　　二乐：“去吧，晚餐给你加个鸡腿。”

　　三乐：“来来来，大师傅给你们把庆功茶先泡好，快去快回。”

　　张凯苦笑一声，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放下洗好的饭碗，往小眼睛男生跟前一站：“走吧？”

　　小眼睛男生一踌躇：“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