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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敲定了“两清”的事，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了，不过基本上是张凯在说，因为郑佳薇太虚弱了，只能静静地听着。

张凯讲了这两年在部队的很多故事，有激荡起伏的，有悲欢离合的，在部队习以为常，在外面却是极新鲜的。

郑佳薇很意外这个呆板的同学还那么会讲故事，有时悬念层起，有时意外丛生，有时饱含激情，有时幽默搞笑。

说道有劲处了还会比划两下，跛着腿站起来做几个蜷缩运动。

她也会偶尔配合答应几声，问几个没理解的细节，尽管声音像是冷冰冰，可语气含着真诚。

她大概有些恍惚，总感觉这个人跟前两天见过的那个人对不上号。

但不管怎么说，听他说话不怎么烦，这可能是她第一次被人说着说着说睡着的……

张凯很久没这么聊过天了，退伍回来他就像跟社会脱轨的人，像学艺走火入魔后重返世俗，他每天早起早睡，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型，跟比他晚两届的舍友说不了几句话，他们狂欢他睡觉，他们睡觉他早出锻炼，他们翘课他听讲，他们答到他选爱好课。

有时跑去退伍社团找志同道合的，却发现原来只有他还迟迟入不了熔炉，他们借着当兵的经历不断累积人气，争强露脸，只有他愤青一样我行我素。

此刻面前虽然是个高冷的女神，可他似乎触摸到了寒冰包裹中的温柔，她听故事不像是听评书，而是会真的关心现实中某个战友到底做了什么，感受某个人的心里真实的感情。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说的这么投入感情，第一次能把一个人说着说着说睡着……

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着强制自己坚持一件事的，已经记不起来了，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是坚持不下来的。

而那少数情况，又多是因为所要坚持的时间不用太久，只是在特定的日子里机械重复。

唯有爱好和喜欢能成为习惯。

郑佳薇内心里有种不能承认的喜欢，喜欢这种待在医院的感觉，醒来听张凯跟他聊些事。

历史的、实时的，科幻的、现实的，天下的、身边的……

睡着时还有着童话的、梦境的，过往的、憧憬的，欢快的、甜蜜的……

分不清时间，一天内睡了醒了的，像是几个世纪，又像是恍惚的一瞬间。

张凯连着三天守在郑佳薇身旁。

这几天他知道了郑佳薇原来从小就没有母亲，他爸也没再娶，平时陪伴她的时间很少，外面有太多的事情处理不完。

这两天在医院陪她的老太太，她一直喊“张婶”，跟之前在电影院门口碰到的老头是夫妻，张婶不爱说话，每次张凯一过来她就走开了。

老头每天也会来两次，张凯这两天没去学校请假的事就是老头帮忙处理的。

这三天张凯时而心急时而放心，心急的是郑佳薇一直处于清醒和昏迷的状态，放心的是没有生命危险，一切就像平常不过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