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有些阴沉,墨色的浓云遮掩了蔚蓝的天空,压抑得仿佛世间被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着。
冷漠的寒风凌厉的穿随着,将人们的惊呼卷盖于空,天边还时不时有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
顷刻间,这黑压压的天空,“哗啦啦”的下起了倾盆大雨,头顶的轰雷掣电似要把这天地劈开一般,风气云涌的来势汹汹。

张氏站在婉荷阁的卧房门前,看着这狂风呼啸,大雨滂沱,电闪雷鸣的天气。
她心里的酸苦又深了几尺,想着今日这天公也跟着做起了美,这是玉郎知她要为他申冤,喊了雷公电母来为她助长气焰来了。
张氏今日鄙弃了平日里华贵的装扮,身穿一身素雅又略显年轻的红白相交的衣裙,摘去了头上金银珠钗,周身无一点配饰,脸上的憔悴入眼可见。

她不顾这恶劣的天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房门。
门外的雨在她走出门后,很识趣的渐渐小了起来,待张氏走出杨府后,这雨竟停了。
杨府的仆从们无一人理睬张氏,任由她在雨中颤走,直至张氏出了府后,有几名丫鬟赶紧去回禀了杨夫人。
有一名丫鬟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屋,边喊着
丫鬟“夫人…不好啦!不好啦…”
屋内的杨夫人一听,立即骂道
杨夫人“你个溅婢,乱嚷嚷什么!你是咒我是吗?”
丫鬟连忙跪在地上,解释着
丫鬟“夫人,那张氏一人冒着大雨出了府!”
杨夫人有些意外,不禁反问了一声
杨夫人“出府?”
那丫鬟点点头,又道
丫鬟“那张氏不顾我们的劝阻,遮雨的东西都没拿,直接就出了府,往上兴街的方向去了。”
杨夫人一听,沉思着,她觉得张贞还在她这儿,这张氏不会寻死的,她一个弱女子根本不会走远,也酿不出什么大祸。
随后,她又觉得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吩咐道
杨夫人“你去唤两个机灵的,随你一同跟着张氏,别让她乱来。”
丫鬟闻言,磕了一个头,应道
丫鬟“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说完,这丫鬟拔腿跑了出去,喊了两个看起来机灵点的丫鬟,一同跑出了千语阁,往府外跑去。
张贞一直在门外,听见了屋里的对话,她心里感到有些奇怪,跑进了屋,来到杨夫人身边,问道
张贞(张氏之女)“舅母,娘亲怎么了?她不是在婉荷阁吗?怎么会出府了?”
杨夫人虽年过三旬,但一脸精致的妆容与华丽的服饰,衬托出她年轻了几岁,标准的富贵夫人装扮。

她看着张贞,摸着她的小脑袋,一脸温柔的笑着,安抚道
杨夫人“贞儿,你娘亲是觉得在府里太闷了,走出伏散散心而已,你不必担心。”
张贞闻言,轻轻点了一下头,声音柔糯
张贞(张氏之女)“我知道了,舅母。”
话落,她对这杨夫人行了一礼后,又兴奋的跑出了屋。
张氏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这雨水像冰块似的紧紧的粘在她身上。
她冷得牙齿直哆嗦,面色苍白,像是失了血色的死人一般。
路上没有什么人,仅有的几个路人看到街道上走着这么一具女尸,纷纷吓懵了神,慌忙的避开张氏。
张氏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府衙大门。
此时的天已经晴朗了,天空的乌云慢慢的飘散开,露出来鱼肚白一般的天际,蔚蓝的天色毫无掩饰的敞现出来。
张氏站在府衙门前,看着门匾上的‘公正廉明’四字,不知不觉的流出了苦泪。

张氏不顾身上的衣襟正不停的滴着冰水,她迈着沉痛的步子,大步走进到衙门外的大鼓前,拿起悬挂在一旁的鼓槌,用力的敲着,还一边卖力的喊着。
张氏(杨巧莲)“冤枉啊~”
张氏(杨巧莲)“冤枉啊~”
张氏(杨巧莲)“冤枉啊~”
……………
她不断的鸣鼓申冤,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回荡在衙门大门前,道道沉闷的鼓声响彻了半条街。
不多时,府衙里走出了两位捕役,其中一名看着满是冤屈的张氏,冷冷喊着
捕役“大人喊你进去!”
张氏闻言,赶快放下手里的鼓槌,立即道
张氏(杨巧莲)“多谢官爷。”
说完,张氏随着两位捕役走进了衙门。
张氏来到了公堂之上,看着前面公案桌上的坐着顺天府尹刘青延。
他一身威严,身影宽大,面部消瘦,看起来已年近五十,但依旧让人感到浓厚的压迫感。

张氏瞧了瞧,看见刘青延身边的一名凶狠的男子手里握着长鞭,心里恍然一颤,害怕起来。
她急忙跪在地上,低着头,嘶哑的哀嚎
张氏(杨巧莲)“民妇乃是张天瑞之妻,今日状告自己的哥哥杨元忠,蓄意谋杀杨府仆从陈真玉,杨元忠残害百姓,欺压下人,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刘青延听完后,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半晌后,他凝重的看着张氏,声音严厉
刘青延(顺天府尹)“此事你可有证据?”
张氏闻言,立刻抬起红肿的双眼,有些迷茫的望着刘青延。
她害怕道
张氏(杨巧莲)“民妇是证人,亲眼所见…”
刘青延闻言,瞬间如一盆冷水泼在他头上,心里拔凉拔凉的,心想这没有证据喊什么冤,告什么状!
他有些怒意,大声道
刘青延(顺天府尹)“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岂能如你这般胡乱诬告!”
张氏闻言,立即磕着头,身子冷的颤抖,不停喊着
张氏(杨巧莲)“民妇,所言属实,断不敢欺瞒青天大老爷啊…”
刘青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张氏,严肃道
刘青延(顺天府尹)“只要你拿出证据来,本官自会公正无私的为你申冤。”
张氏闻言,臃肿的身躯顿了顿,咬着唇,回想一会儿,道
张氏(杨巧莲)“大人,民妇想起来了,那日杨府的几名仆从都在,他们也都亲眼所见,他们可以作证!”
刘青延(顺天府尹)那你可能让他们与你一起出堂作证?”
刘青延有些疑虑,眉头一皱,又道
刘青延(顺天府尹)“光有证人还不能定罪,可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证明陈真玉是杨元忠所杀?”
张氏只顾着前来申冤,哪里还知道要寻找证据,现在她没有证据,岂不是就成了诬告朝廷命官?
那她可是要吃牢饭的呀,这怎么能行!
她不能丢下贞儿不管,况且杨元忠虽为她哥哥,但经此一事也不可能再待她如初,指不定还会关押她,她后半辈子不能再受人控制了。
张氏心中思绪繁杂,她打住了想法,抬起头看着刘青延
张氏(杨巧莲)“大人,民妇知道有一人有证据!”
刘青延闻言,眼里霎时有些惊喜,挑了一下眉,询问道
刘青延(顺天府尹)“何人?你只需如实相告!”
张氏有些怯懦,张了张嘴又闭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刘青延见状,猜想着难不成张氏想要说的这人背后权力很大?她一民妇这才不敢直言不讳?
他看了看身边的捕役,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刘青延(顺天府尹)“你们都退下,没我的吩咐,你们不得进来!”
一群捕役们,连忙拱手告退,十几个男子,脚步沉稳的走出了公堂。
刘青延看着一直畏畏缩缩的张氏,淡声道
刘青延(顺天府尹)“你无需害怕,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只管说来,我自会为你保密。”
张氏闻言,想到了太子李爅霖,她瞬间毛骨悚然,尽管心有余悸,但还是谨小慎微的说出了口

张氏(杨巧莲)“太…太…太……”
张氏又紧张又害怕,不停的重复着一个‘太’字。
刘青延听到这个‘太’字,心里猛地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试探问道
刘青延(顺天府尹)“太子?”
张氏闻言,随即又磕起了头,声音沙哑微弱
张氏(杨巧莲)“太…太子…他有…有证据!”
刘青延身子猛地一震,紧张的喘着气,心里如滚滚大浪不停的拍打着,一阵阵震惊不断翻滚。
前些日子杨元忠日日前去东宫问安一事传遍了大街小巷,就连丞相知晓后,曾私下喊了杨元忠训话,杨元忠也都支支吾吾的敷衍过去了。
他还以为杨元忠弃了丞相这条贼船,上了太子的大船,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些不为人知的事,恐怕不止这一件事,要是能因此拉了杨元忠下马,何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他渐渐的心里有些窃喜,看着张氏的目光都变得狡猾起来,平稳道
刘青延(顺天府尹)“你这段日子都住在顺天府里,我自会安排人保护你的安全,你且安心配合本官查清此案!”
张氏闻言,抬起了头,感激的看着刘青延,惊喜回道
张氏(杨巧莲)“民妇谨遵大人安排!”
刘青延满意的笑了笑,冲着外头喊着
刘青延(顺天府尹)“把这民妇拉下去,关在大牢里,好吃好喝招待着!”
牢里?不是这顺天府的院子吗?
张氏脸色一白,心里一慌,立即慌忙叫道
张氏(杨巧莲)“不~我不要坐牢…”
话落,不停的磕着头,喊着
张氏(杨巧莲)“大人,民妇错了,绕了民妇吧,民妇家里还有个离不开娘的孩子…大人…大人…”
刘青延(顺天府尹)“好了!”
刘青延当即打断了张氏的喊叫,面色暗沉,不耐烦道
刘青延(顺天府尹)“这顺天府里只有牢房可以住人,既然你要留在这儿,那就只能委屈一段时间了,一应物品,本官自会安排人好生照顾你,你不必担心!”
张氏闻言,心里的恐慌慢慢平淡了不少,心想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就算她今日出的了这府衙,杨府的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她颤颤的点了一下头,低落道
张氏(杨巧莲)“民妇知晓了,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