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声由远及近传来，靠近四中时忽地没了音量。正值午休时间，不少被吵醒的高中生骂骂咧咧地从宿舍楼里探出脑袋，继而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一排排头在一排排窗子上围观着，就像陈列在货架上的西瓜，不久就有教导主任寻来点名批评，就像顾客挑瓜一样。

七月底，隼南四中的高中生还未放暑假。救护车停靠在第六教学大楼的门口，说是大楼，其实是专门管制高一新生的一间长长的厂房。约莫百米长，一条走廊两边全是班级，中心夹着两个办公室。教室的窗外有一排年久失修已经生锈的栏杆，低矮低洼的环境，让人压抑不堪。

宋亚轩静静站在班任一侧，唇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救护车上腹部一片血色的女同学。

“六教门口的监控可以调出来看吗？……什么？不是说上个月就修理过了？”矮他二十多厘米的女班主任手握手机，焦急地询问对面的人，“那现在怎么办？你总得给我个解决方案啊，出事的是我班上的学生……”

“你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一过来她就已经倒在地上了？”班任挂了电话，转过头看着宋亚轩。

宋亚轩“没看到。”

他语气平缓，眼神也并不闪躲，甚至刚刚勾起的笑意顷刻消散，他坚定的回复让班任安心了些。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便衣警察到来后只简单进行了情况了解，拍了现场照片。询问能不能把宋亚轩带走做笔录时，班任表示为难，说可能要先告知孩子的家长。

宋亚轩摇摇头，上前一步，目光直直对上警察的眼睛。

宋亚轩“直接去吧。”

面前人微微皱眉，心底莫名生出一丝疑虑。

张真源“还是麻烦您跟他父母说一声，我可以等候。”

张真源笑着，面向班主任发出诚恳请求。

少年暗处的指节一颤，面色未改，一副没所谓的样子，恢复了静默。

等到班主任打完电话回复，二十分钟已经过去。宋亚轩已经被夏天的烈阳照出了一身汗水，这么热的天，他居然穿着不合常理的长袖外套，涤纶的面料都已经变湿了。

张真源“这么一身汗，上车有空调会感冒的。”

宋亚轩抬手解开胸前的两颗纽扣，露出一片少年的胸膛。

宋亚轩“没关系，我不容易生病的。”

到警察局，宋亚轩脸上已经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张真源自然明白这是发烧的现象，与此同时，心底怀疑的幼苗进一步增大。

他在逃避笔录？

张真源“可以撑住吗？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张真源笑着拉开椅子在宋亚轩面前坐下，示意他看看旁边在电脑前预备的警员，表达了所有人的不容易。

宋亚轩“我没事，你问吧。”

张真源“高一十八班宋亚轩，林慧慧是你同班同学，对吗？”

宋亚轩听言，点了点头，眼皮下的桃花眼蕴着雾气，样子颇有些可怜，像走丢了的萨摩耶一样。

他温声问：

宋亚轩“可以给我一杯凉白开吗？”

不一会儿便有一位女警员进来，将杯子放在他身旁。宋亚轩轻声说了谢谢，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端起水喝了一口。

张真源静静看着，等他喉结不再滚动，才再次开口。

张真源“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宋亚轩“不熟，没怎么讲过话。”

张真源“她和其他同学呢？”

宋亚轩“我没怎么注意过。”

张真源右眼皮毫无预兆地跳了一下，身边的同事已经打完刚刚的字，正看着他等他询问下一个问题。

张真源“没有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吗？她是个内向的女生？”

宋亚轩眨了眨眼，忽地想起来了什么一样，

宋亚轩“有一个女生，好像经常跟她一起吃饭。”

张真源“叫什么名字？”

宋亚轩“贺樱，贺峻霖亲妹妹。”

一旁打字的警员停住了，有些吃惊地看向宋亚轩。

“你说的是那个少女偶像？”

宋亚轩笑了，点点头，眼神不由自主地转向张真源那张此刻色彩纷呈的脸，两秒后，他又摆出了刚刚那幅如梦初醒的表情，直直看着张真源的眼睛，笑眯眯道：

宋亚轩“哦，我忘了，局长好像挺喜欢她的吧。”

贺峻霖在隼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商战疯子，四处拉生意谈合作，让原本濒死的家业东山再起，做得风生水起。

他妹妹贺樱更了不得，贺家还没家道中落的时候就进了娱乐圈，十六岁比六十岁还深谙人情世故，偏偏对外营造卡哇伊女idol人设，上到四十岁大叔下到十岁小弟弟，不少男性为之神魂颠倒。

二十七岁的张真源就是其中一位。

沈星在看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