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勋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
掌心冰凉,头痛欲裂,咳嗽不止。
手机在床头嗡嗡的震动,他有些艰难的撑起半身,接了电话。
肖白诶,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肖白的声音此刻听着特别呱噪,像无数的苍蝇在脑袋里飞。
吴世勋按着太阳穴,暂时没有应声。
肖白那下午学生会选举你也不来了?
吴世勋深吸气,挂上电话之前,说着
吴世勋就去
昨天晚上和朴灿烈喝酒,谁先倒下谁接会长这个烫手山芋,没想到他和黄子韬沆瀣一气,让他猝不及防。
他换好校服,拿上外套。走出家门时整个人有点恍惚。
站在演讲台后,他冷静的讲完事先背好的稿子。走下来时头疼到无以复加。
准备接着上去演讲的朴灿烈,看他有点不对劲
朴灿烈你没事吧?
吴世勋抬手示意他上台,拍了下他的肩,就走了。
他推开礼堂的门,近黄昏的光线没有那么刺眼,但依然灼烧着。
只是闷得太难受,想出来透口气。
可脚底软的不足以支撑他的身体,他扶住墙,视线像蒙上了一层雾。天旋地转。
突然,有人扶起了他。
是花香还有淡淡的奶糖味。
他闻到的。
不是香水,分不清具体是什么花,更像很多品种的花混杂在一起。
苏酥你生病了。
她语气是肯定的,因为吴世勋眉头紧皱,嘴唇泛白,额角冒着虚汗。
苏酥我送你去医务室。
而吴世勋想的是,她的声音很好听。在脑袋像电波错乱的作响时,还能觉得好听。
医务室的门被拉开,只有一位男性,穿着校医的服装,正站在窗口抽烟。
他愣了一下,看着吴世勋,却问着她
医生他怎么了?
苏酥应该是,生病了吧?
医生废话,我是问他生什么病了。
苏酥睁大了眼睛,直摇头。
医生先扶他躺下。
她扶着吴世勋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医生不是什么东西过敏吧?
苏酥头摇的像拨浪鼓。
医生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苏酥我不认识他呀,我是今天刚转来的。
校医推了下眼镜,笑着说
医生哦,不好意思哈,我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
苏酥……
吴世勋听到的声音到此终止,昏睡过去。
再次清醒,额头上贴着冰冰凉凉的毛巾。
他没有睁眼,她以为人还没醒。于是,俯身到他的耳边。
苏酥我要去找班主任报到了,你好好休息。
是酥糖
甜到心尖。
他立刻睁开眼,瞳孔中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脸。

她怔了怔,随即笑起来
苏酥你醒啦。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苏酥啊,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先转身。
然后,她如同人间蒸发。
几天之内,他们在学校中从未再碰面。
怎样能知道她还在不在这里,最好的办法,是等。
在校门口执勤,就能看完世高里的人。
轮班执勤的女老师讶异,新上任的学生会长还挺负责。通常无论学生还是老师,轮到在校门口站一早上,心情真的好不到哪去。
吴世勋面无表情的承受着,从眼皮底下走过的那些女生,窃窃私语中夹着的目光。
腻的让他非常想甩下笔记本,远离这里。
总算,她出现了。
在校服外套着件白色的毛衣,衣袖包裹着半个手掌,站在校门外。
吴世勋就这么看着她,因为她不进来,不停的回头张望,像在等人。
女老师也注意到她,喊着让她登记姓名班级。
她小跑上前几步,但还是没跨进校门
苏酥老师再等等,马上就进!
女老师果断的拒绝。
吴世勋抬手,看了眼手表,距离上课铃响,还有三分钟。
刚刚微启双唇,正要开口,目光一瞥,远处匆忙跑来一个男生。
他缓缓闭上了嘴,抿成一线。
顾易迟到,还让她等,说什么是朋友就一起迟这种蠢话。
她一边接过吴世勋的笔,一边碎碎念埋怨着旁边的男生。
吴世勋渐渐拧起眉,她还笔时,自然的说了声谢谢。
她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不到一秒。
果然,不记得他了。
吴世勋不露声色的,看着她的背影走远。当然,她旁边还有碍眼的男生。
低下头,横线上,她写的是,苏酥。
吴世勋开始留意她。
她几乎每天都踩着上课铃到校,运气不好的时候被记迟到。
笑起来眼睛很亮,骨架很细,蹲下身缩成团的感觉像只猫。
身边的男生,加顾易。
不是一个班,但每天都一起上学下课。
他们什么关系,甚至不用刻意说明。不是瞎子,不是傻子,就能猜到。
第二年盛夏,蝉在嘶鸣。
她换座位到窗边,那天晚上吴世勋第一次梦见她。
醒来时,汗湿了发际。
烦躁的抓过遥控器,将空调开低点几度。
偏偏隔天,上午是体育课,他走到墙下躲在阴凉处。
从天而降一个书包,就唰的扔在他面前,他愣了愣。
几片树叶反射弧稍慢的掉落。
下意识的抬头,天光亮到发白,逼他眯起了眼睛,正在翻墙进来的人,跨过一条细长的腿。
风吹来,她也愣住。
随后她回过神来,急忙从墙头跃下。
她拎起书包拍了拍,看着吴世勋,半天才说
苏酥那个同学,拜托就当做没看见吧。
说完,她似乎有些尴尬的整理好,翻折起的裙角,慌张的逃离。
刚才,看见她的内裤了。
白色的。
书呆子李喻都发现,他的脾气越来越大。
高傲如吴世勋,怎么可能去追求别人的东西。
又一次梦见她。
睁眼,他直视寂静的黑暗,喘息。
她握住笔,墨水流动写出的都是苏酥,这两个字,是他的执念。
宁愿被困,也不愿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