耷拉着脑袋的小狐狸灰溜溜地站在戏楼外被师傅数落了半个时辰。一边听着师傅数落自己,一边暗骂杨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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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那杭州 美景 盖世无双……”台上唱曲儿的翩翩公子装着不经意的样子,这边瞅瞅那边瞧瞧,寻觅了半天也没见着杨九郎的影子。
张云雷心里琢磨着,按理说要生气也是他生气啊,自己昨天被师傅骂那么久,怎么说他也该过来安慰安慰吧。这倒好,曲儿都快唱完了连他的人影儿都没见着。
一曲儿闭,一如往常,叫好声和掌声不断,张云雷和着热闹声中下台。
刚到后台,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师傅沉声道:“你刚才是不是出神了?好几句的腔儿都没唱对。台下你想什么我不管,但是穿上长袍上台你就得给我好好唱!上了台就是戏比天大,你得对得起你这身衣裳和台下的观众知道吗!”
“知道了。师傅我错了。”张云雷垂着头,本来像一汪清澈泉水的眼眸氤氲着一层失落的雾气。
他在自责,在内疚。
郭德纲深深地看着这个他看着从小长到大的少年,晦暗不明的神色中藏着几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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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郭德纲蹙着眉离开了后台。
师傅离开以后,整个后台如同一潭死水般寂静的可怕。张云雷坐在铜镜前迟迟没有动作,还沉浸在自责中很久都缓不过来。
“辫儿?”
“……”
“张云雷?”
“……”
“张公子?”
杨九郎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铜镜前的人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垂着头,蹙着的眉心堆满了委屈和失落。
“张云雷!”
“啊!”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加上肩膀猝不及防的被拍把张云雷吓得一激灵。
回过神来,想都不用想他都知道是谁。愤愤地冲身后的人儿回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我说你个小眼八叉的存心吓我是吧!”
“我不是故意的,我这都叫你半天了,你跟没听见一样都不理我。看你脸色这么苦像抹了苦瓜汁一样,怎么了?”说来也好笑,在外面威风凛凛的杨大将军一到了张云雷这总是委屈巴巴的装着乖巧的模样哄着逗着。
一提起这事张云雷的嘴都撅到天上去了,一双桃花眼中水汪汪的,堆积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还不是你……我要不是看你今天没来我也不会分神,我要不是分神我也不会唱错,我要不是唱错我也不会被师傅骂……”
张云雷越说越委屈,浅浅的语调中藏着些撒娇的意味,哑哑的尾腔儿尽显可怜。要是再让他发挥下去,估计要撒泼了。
“好啦好啦,是我错了行不行?你这要是哭了传出去我不得被你的戏迷们的闲言碎语淹死。行了不说这个了,我给你带了个东西,保证你看了绝对开心。”
“什么啊?”他这么一说,小狐狸的好奇心果然被勾了起来,眼中又闪烁出亮晶晶的光芒。
“冰糖葫芦呀。”
“哈哈哈哈……”
得意洋洋拿出糖葫芦等着被夸赞的杨九郎听到意料之外的嘲笑声疑惑地蹙着眉。这人儿不是最喜欢吃冰糖葫芦了吗?低头一看那串糖葫芦,就连他自己也忍不住发笑。
红彤彤的一串山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晶莹剔透的闪着诱人光泽的冰糖已经化没了,只留下星星点点已经融化的糖渍还粘在上面。
“你管这叫‘糖葫芦’?这不就是胭脂果串成了一串嘛哈哈哈哈……”
看着面前已经笑出泪花的人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得,自己跑这么远买串糖葫芦回来没落着好还被当成“开心果”了。但能让这小祖宗喜笑颜开也算值了。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这么热的天你跑那么远买回来肯定都化了啊。”
杨九郎辩驳着委屈的嘟囔:“我这还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好啦好啦,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儿上我就把这串胭脂果吃掉吧。”
刚想塞进嘴里,却被眼疾手快的拦下了:“诶诶诶,你这妆还没卸呢,先把妆卸了吧,这糖葫芦已经化成这样了也不差这一会了。”
张云雷不由得被逗笑,坐着过山车的心情也终于到站下车了。要说这杨九郎啊,还真是个“开心果”,别的人不敢说,至少,最会哄张云雷开心了。
出神的看着坐在铜镜前认真卸妆的人儿,杨九郎蹙着眉,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诶,辫儿。”
“怎么了?”
“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放松放松心情?”
“你可得了吧,昨天和你出去回来的时候就被骂了,今天因为想着你唱错腔儿又被骂,这两天我还是先听话练功吧。”说着说着,脑海中又浮现出师傅那张严肃的脸,冷的像冰块一样,张云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种时候他再去触师傅霉头就相当于找死,还是先乖乖的练功吧。
“那好吧。我手上还有些未处理完的公务。”
“嗯,公务要紧,你先去忙吧。”
“那你什么时候练功?”
“未时。”
“我能来看你练功吗?”
“恐怕师傅不允。”
“那……悄悄地?”
眼前的一线天中撒满了期待的光芒,张云雷实在是不忍拒绝,犹豫半天最终还是答应了:“行吧。”
“好,那我先走啦。”
那人儿离开的脚步轻飘飘的,仔细看还有点一蹦一跳的感觉,张云雷不禁失笑。
明明在外人看来那么成熟稳重冷血无情的堂堂大将军其实这么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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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云雨楼啊,有个后院,后院里有些小筑,部分角儿住在这儿。这梨花满院,正值花期末尾,偶尔清风绕围,梨花瓣飘飘洒洒落满了院子,阵阵清香绕怀。
很多角儿都在这儿练功,但是这院儿也是不小,所以各有各的天地,并不会互相打扰。这角儿们练功时是最忌讳人打扰的了,在练功时段婢女和下人们都是不允许接近的。
未时,杨九郎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赴约,刚想踏进大门却被拦下了。
“杨将军,角儿们正在里面练功,最忌讳被打扰。这个时段云雨楼不允许外人入内。”婢女低着头,恭恭敬敬的。
“隅中时分你也听到了,我和张公子约好了的。”
“可是规矩就是规矩,今儿我放您进去的话我没办法和郭先生交代,您通融一下。”婢女依然是低着头,坚定的语调儿中显着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