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轿的几人心中不服,故意时不时脚下一歪、手上一震,一顶轿子抬得颠颠簸簸,外人看不出来,可坐在轿子里的人只要稍娇弱一些,怕是就要吐个昏天黑地了
颠着颠着,果然听到轿子里的谢怜低低叹了口气,几名武官忍不住暗暗得意
扶摇在外面凉凉地道:“小姐,你怎么了?高龄出阁,喜得流泪吗”
确实,新妇出阁,不少都是要在花轿上抹泪啼哭的。谢怜啼笑皆非,开口时却声线平和自如,竟没有一丝被颠来倒去的难受,道:“不是。只是我忽然发现,这送亲队伍里少了很重要的事物”
南风道:“少了什么?该准备的我们应该都准备了”
谢怜笑道:“两个陪嫁丫鬟”
“……”
外边两人不约而同看了一眼对方,不知想象到什么画面,俱是一阵恶寒。扶摇道:“北清君不在,你就当家中贫穷,没钱买丫鬟,凑合着罢”
谢怜道:“好罢”
珂菱低头摆弄着一支簪子,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的人说:“戚容在?”
“只是一个下属”
“多谢”
“现在他身边没人了,你可以去了”
“它还想跟着你”
“乐意至极”
‘你,你不要丢下我鸭’
“你太可爱了”
“放心放心,不丢哒”
原本气场十足的珂菱在跟手里的扑棱蛾子交谈后,就变成了一个...zz,花城听着身后一神一蝶的对话,感叹道:呵,女人,真是善变,还是他家哥哥好
花轿四周,尸横满地
若邪绫已将扑上来的狼群与鄙奴们尽数绞杀,飞了回来,自动柔顺地缠回了他的手腕。谢怜静静坐于轿中,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沙沙作响的树海包围着
忽然之间,万籁俱静
风声,林海声,魔物嘶吼声,刹那全数陷入一片死寂,仿佛在忌惮着什么东西
然后,他听见了很轻的两声笑
像是个年轻的男人,又像是个少年
谢怜端坐不语
谁知,他没等到突如其来的发难和杀意,却是等到了别的东西
花轿的帘子被微微挑起,透过鲜红盖头下的缝隙,谢怜看到,来人对他伸出了一只手
指节明晰。第三指系着一道红线,在修长而苍白的手上,仿佛一缕明艳的缘结
给,或是不给?
谢怜不动声色,尚未考虑好,是该继续这般我自岿然八风不动地坐下去,还是该佯作惊慌失措的新嫁娘怯怯地往后躲去,那只手的主人却颇有耐心,也颇有风度,他不动,他也不动,似乎就这么等着他的答复
半晌,鬼使神差地,谢怜伸出了手
他站起身来,要去撩开帘子下轿,对方却已先一步,为他挑起了红帘。来人握住了他的手,却并未握得太紧,仿佛是怕捏痛了他,竟是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错觉
谢怜低着头,由他牵着,慢慢出了轿子,眼下瞥见脚下横着一匹被若邪绫绞死的狼尸,心念微转,脚下微微一绊,一声惊喘,向前倒去
来人立刻反手一扶,接住了他
这一扶,谢怜也是反手一握,只觉摸到了什么冷冰冰的事物,原来,来人手上戴着一双银护腕
这护腕华丽精致,花纹古拙,其上雕着枫叶、蝴蝶、狰狞的猛兽,颇为神秘,也不似中原之物,倒像是异族的古物。堪堪扣住这人手腕,显得精炼利落
冰冷的银,苍白的手,毫无生气,却有几分杀气与邪气
‘待,待在这么黑的地方你不怕么’
“还好,多多少少有些,这么多年习惯了”
看着谢怜试探花城的那一幕,珂菱感叹道
“啧,要我就不会简简单单一声惊呼”
“那你会怎么样”
“要我,我就——雾草!!”
“你你你”
“我怎么了”
“下次出来的时候能告我一声儿不,害怕”
“噗,你堂堂一鬼王的女儿”
“鬼王怎么了,鬼王也有怂的时候”
“啧,他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怕了,你呢”
“咳,服了你了,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他们吓人而已”
“我在,不用怕”
“你也就会口头说说,反正你一天天忙的要死”珂菱撇撇嘴
“我这不抽空见你来了”
“那我还该感谢你了?!!”珂菱瞪大眼睛盯着南宫昀翎
“不不不,我没有,我错了,我应该快点忙完的”
“哼,好啦好啦,你都说了是抽空,赶紧回去吧”
“我想你了”
“嗯嗯,最想你了,来,姐姐抱抱”
“你敷衍我”
“哪有,我可真诚了”
“说真的,如果...我要娶别的女人,你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