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座歪歪扭扭的菩荠观前,三郎一低头,扑哧一笑,似乎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谢怜走近才发现,他在看的是那个危房求捐款的牌子,轻咳一声,道:“你看,就是这样。所以我方才说,你可能住不惯”
三郎道:“挺好的”
这间小木屋里面的陈设一目了然,只有一条长方供桌,两把小木凳,一只小蒲团,一个功德箱。谢怜接过三郎手里提的东西,把买回来的签筒、香炉、纸笔等物摆上供桌,点起一支收破烂时人家顺手塞的红烛,屋子里霎时明亮起来。三郎随手拿起签筒,摇了摇,放下了,道:“所以,有床吗?”
谢怜转过身,默默把背上那卷席子放了下来,递给他看
三郎挑起一边眉,道:“只有一张是吗?”
谢怜从镇上回来的路上才遇到这少年,自然是没想到要提前多买一张。他道:“你若不介意,我们今晚可以挤一挤”
三郎道:“也行”
谢怜便拿了扫帚,把地又扫了一遍。三郎在观内望了一圈,道:“哥哥,你这观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谢怜扫完了地,正蹲在地上铺席子,听了这话,边铺边道:“我想,除了信徒,应当再没有什么少了的吧”
三郎也蹲了下来,一手托腮,问道:“神像呢?”
经他提醒,谢怜这才猛地想起来,他居然当真忘掉了最重要的东西——神像!
没有神像的观,算什么观?虽说是他本尊就在这里了,但总不能让他每天自己坐到供台上去吧
思索片刻,谢怜便找到了解决方法,道:“方才买了纸笔,明天我画一幅画像挂上去吧”
次日清晨,谢怜睁开眼睛,三郎没躺在他旁边。而抬头一看,心头一震。供桌上方,竟是挂着一幅画像
这画像,画的乃是一名身着华服、戴黄金面具的男子,一手仗剑,一手执花。笔力绝好,用色绝佳
正是一副“仙乐太子悦神图”
谢怜已经许多年都没见到这幅画了,他看得怔了好一会儿,半晌才起身,穿好衣服
三郎就在屋外,正倚在一片阴影里,一边将一把扫帚在手里转着玩儿,一边百无聊赖地看天
这少年似乎是当真不大喜欢日光。他望天的那副神气,像是在思考着该怎么把那太阳拽下来踩个稀巴烂一般
门外有一堆落叶,全都扫好了堆在一处。谢怜出了门去,道:“昨晚休息得可好?”
三郎仍是靠在墙上,转过头来,道:“不错”
————
“老爹你真画的那么好?”
“不信?”
“不信”
“那改天我当着你的面,给你娘画一个”
“不用改天,明天就行”
“行行行,还听么”
“嗯嗯”
“你不睡啦”
“万一哪天我又突然回去了呢”
“那我和三郎一起去接你”
“好鸭,不过我还是想争取自己回来,老是麻烦爹娘来回跑可不好”
“毛都没长齐,那么早自己独立干什么,你又不是没爹妈”
“知道啦知道啦,老爹你现在越来越啰嗦了,我娘的活都快被你干完了”
“......哥哥,丫头她欺负我”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都多大的人了”
“嘤,娘你心里只有老爹,你可爱的女儿不要了吗”
“要,我要”
“哥哥...”花城委委屈屈的声音传来
谢怜安抚完这边又安抚那边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一家三口依旧坐着一个讲一个补充,一个认认真真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