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整个皇城银装素裹。
苏玉嫱端坐在鸾轿内,听着外面喜乐喧天。她指尖紧紧攥着那柄皇后赠的玉如意——据说能镇宅辟邪,保佑夫妻和睦。轿帘被风吹起一角,她瞥见世子一袭大红喜袍,骑着白马走在仪仗最前方,挺拔的背影如青松傲雪。

"吉时到——"
喜婆掀开轿帘,长公主搭着她的手缓步下轿。忽然一阵寒风卷着雪粒子扑面而来,吹得她凤冠上的珠帘哗啦作响。透过晃动的珠串,她看见世子转身向她伸出手,掌心有一道陈年伤疤——那是去岁秋猎时,他为救苏绾被狼牙所伤。
镇北侯殿下小心台阶
他的声音比往常低沉,指尖却烫得惊人。长公主脸上一热,幸好有盖头遮掩。
喜堂上,皇帝与皇后端坐在主位。赵玉嫱透过盖头下沿,看见皇兄紧绷的下颌——他至今仍对世子心存疑虑。倒是身侧的皇后微微倾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圣德皇后别怕,按昨夜教你的做
拜天地时,长公主的膝盖有些发颤。昨夜皇后特意召她到延禧宫,教她如何在新婚夜试探世子口风——毕竟西域局势未明,这场婚事终究带着政治意味。
"送入洞房——"

喜婆的唱喝声中,苏玉嫱被引入新房。世子却被宾客们拉着灌酒,迟迟未归。她悄悄掀起盖头一角,发现枕下压着的密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枝含苞待放的红梅。
"殿下恕罪。"陪嫁宫女秋穗小声道,"奴婢方才看见驸马爷进来过..."
长公主心头一跳。他发现了?
三更鼓响时,世子终于带着一身酒气推门而入。喜婆们说着吉祥话退下,屋内霎时只剩他们二人。
秤杆挑起盖头的瞬间,赵玉嫱看见世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他生得极好,剑眉星目,只是左颊有一道浅浅的疤——据说是十五岁随父出征时留下的。
镇北侯殿下...
他喉结滚动

镇北侯那封信,臣烧了
长公主呼吸一滞。
镇北侯西域三十六部的事,臣比皇后更清楚
世子单膝跪地,解下腰间玉佩双手奉上
镇北侯这是先父留下的,背面刻着当年涉案之人的名单
玉佩翻转,赫然是太后与萧家的联名印鉴!
苏玉嫱猛地站起,凤冠上的流苏剧烈摇晃

端淑长公主你...你早就知道?
镇北侯臣娶殿下,不为政治
世子仰头看她,眼中映着跳动的烛火
镇北侯只为那年秋猎,殿下递给臣的那方帕子
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年她随驾秋猎,偶然看见个少年将军在河边清洗伤口,便鬼使神差地递了块绣着玉兰的帕子...
窗外风雪愈急,红烛却燃得更旺。世子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卷地图
镇北侯这是西域布防图,请殿下明日转呈陛下
他苦笑道
镇北侯就当是...臣的投名状
长公主望着他英挺的眉眼,忽然想起今早皇后为她梳头时说的话:"玉嫱,有时候最危险的路,反而最安全。"

她伸手接过地图,却顺势握住世子的手
端淑长公主急什么?明日再送也不迟
交握的掌心下,那枝红梅悄然绽放。
**延禧宫**
皇后倚在窗边,望着西域方向出神。广平帝从身后拥住她
广平帝担心玉嫱?
圣德皇后臣妾是在想
皇后指向院中那株白梅
圣德皇后明年该结果子了
皇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积雪压枝,一点红蕊傲然绽放。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太子时,那个在梅树下为他挡箭的沈家姑娘。
广平帝清梧,等开春...
圣德皇后陛下又要说带臣妾去江南?

皇后轻笑
圣德皇后这回可别再砍梅林了
夜雪无声,唯有暗香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