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十九年

广平帝将朱笔悬在名册上方，迟迟未能落下。

"陛下，礼部拟的这十二位学士皆是当世大儒..."内侍监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广平帝抬眼望去。十二岁的昭宁公主正赤着脚在御花园追蝴蝶，杏黄的裙裾沾满草屑，发间金铃随着奔跑叮当作响——活脱脱就是当年圣德皇后的模样。

广平帝这些老学究...

皇帝轻叩案几

广平帝怕是三日就能把颜汐逼得跳太液池

他的目光落在书架上那排蒙尘的策论集上，忽然想起什么。

广平帝十年前那场科考...

广平帝的手指轻轻抚过书脊

广平帝那个叫杨凝姝的女子，如今何在？

李德全一愣："陛下是说...先帝在位时那个胆大包天参加会试，还进了殿试的女子？"

广平帝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那年他还不是皇帝，只是监国的太子。殿试上那个身着儒衫、不施粉黛的女子在一众男子中格外醒目。虽然先帝最终以"不合祖制"为由没有录用她，但那篇《论治国平天下之道》的策论，广平帝至今记得其中精妙之处。

广平帝去查查她的下落

广平帝命令道

广平帝不要惊动任何人

三日后，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驶出皇城，向京郊而去。车内，广平帝已换上一身素雅衣衫，看起来就像个寻常富贵人家的老爷。

"陛下，前面就是'停云书院'了。"李德全压低声音，"那杨凝姝自科考落第后，在此处开了间私塾，专收贫家子弟..."

广平帝掀开车帘一角，只见青山环抱中，几间茅舍错落有致，院门前一块朴素的木匾上"停云书院"四字笔力遒劲。更令他惊讶的是，院中传来的读书声里，竟夹杂着女童清脆的嗓音。

广平帝唇角微扬

广平帝停车，朕要亲自看看

书院内，二十余名年龄不一的学子正围坐在一名女子周围。那女子约莫三十出头，一袭素色长衫，发髻简单挽起，正手持书卷讲解《春秋》。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斑驳地洒在她身上，为她平添几分超然之气。

广平帝站在院门处静静观察。那女子眉目清朗，声音不疾不徐，讲到精妙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更令皇帝惊讶的是，她不仅讲解经义，还引导学生思考其中的治国之道，不时有学子提出质疑，她也耐心解答，全无寻常塾师的刻板严厉。

"这位大人，可是来寻人？"一个十来岁的女童发现了女帝，好奇地问道。

读书声戛然而止，院中众人齐齐望来。那讲学的女子——杨凝姝放下书卷，起身施了一礼

杨凝姝在下杨凝姝，不知贵客莅临，有失远迎

广平帝微微一笑

广平帝路过此地，听闻有位女先生学问了得，特来拜访。打扰了

杨凝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杨凝姝大人过誉了。若不嫌弃寒舍简陋，请进来喝杯清茶

茶是山间野茶，器具也朴素，但广平帝注意到杨凝姝煮茶的手法极为讲究，一举一动都透着从容优雅。更令她意外的是，书院后院的菜畦里种着各色草药，晾晒架上还有正在阴干的药材。

广平帝杨先生还通医理？

杨凝姝将茶盏轻轻放在皇帝面前

杨凝姝略知一二。山野之地，医者难寻，学些粗浅医术，也好济人

广平帝端起茶盏，茶香沁人心脾

广平帝我看院中有女学生，先生教她们什么？

杨凝姝与男学生一般无二

杨凝姝目光坦然

杨凝姝四书五经、算术、天文、地理，乃至医药、农桑，只要他们愿学，我便教

广平帝女子学这些有何用？

广平帝故意问道

广平帝《女诫》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

杨凝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杨凝姝大人此言差矣。女子为何不能有才？若女子无才，何以相夫教子？何以持家治国？

她顿了顿

杨凝姝恕我直言，当朝先皇后圣德皇后不正是以才德服众，方能凤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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