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到蔡平的样子后,我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因为感染后已经发狂失控了,手电筒一照着他的脸便反应剧烈。
我发现粗麻绳已经含在他的嘴里了……
于是,我扣住他后脑勺的绳子用力收紧……
“对不起了……”我对他说道。
他的嘴被我绑紧,无法对我造成攻击。
我掏出背包里的葡萄糖注射液,从他的嘴角灌进他的嘴里。
从他没有焦距无意识的眼底,流下眼泪,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我帮他擦掉,安慰着他道:“我会带你去找你的父亲,蔡平,不要担心。你之后会好起来,就不用难过了。”
我用布袋先将他的头罩了起来,他由于看不见便逐渐安静了下来。我靠着蔡平,度过了阴冷的一晚。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还泛蓝的时候,我便掀开布袋,他含在嘴里的麻绳沾满了他自己的口水,有些还从他嘴角渗了下来。我帮他擦了擦脸,尽管他“生病”了,但我还是想让他看起来尽量体面一些。
我用绳子牵着他,让他跟在我身后。
太阳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周围都变得亮堂了起来。我回忆起,曾经我来过这条路,那时病毒还没有爆发,鳞次栉比的乡镇建筑,行道树排在两旁,随着季节的变换林叶渐化着各样的颜色,黄的、红的、绿的……
周围有些土家菜馆,招牌还是那个招牌,但里边已经没了以前的样子,潦倒残破的店面,再没了过去光鲜的生活。
我牵着绳子,进去找些吃的,在柜子里找到一截过期了的火腿,但我还是将它塞入了背包。在地上捡到一罐还没开的饮料,是罐汽水。我跟捡到了宝了一样,擦了擦就打开来喝起来。
现在都是有什么就吃什么,在已经没了通讯的环境下……一切就像回归到了最原始的生活,街上的“猛兽”寻找着猎物,而人却为了自保拿起武器和这些“猛兽”战斗,并且每天的目标就是找到食物填饱肚子。
我看着捏在手里的方位图,上边指示要沿着铁轨走。我找了很久才寻到乡间的旧轨道,它就像延伸向着太阳,蔡平一瘸一拐地跟在我后边,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捆住的双手使他有些很难掌握平衡,走得东倒西歪。
一半的路程后,轨道旁倒着一列火车车厢,窗玻璃都被砸碎了,黑漆漆的像里边曾燃过一场大火,我探眼看了看,发现里边还有些烧黑了的头骨,形状像手骨的东西……
跟着走到尽头,出现一个静悄悄的桥洞,桥座爬满了灰青色的藤蔓。我用手电筒光照了下前边,发现前边还有路,且没有感染者。
我拉着蔡平一路走去,这时,从桥洞的另外一头传来喇叭的声响:“哪里过来的?有受传染的人员么?”
很久没听到除我俩以外的人声,这使我又惊又喜:“我是生还者!我没有受感染!”
“你身后的是什么!”
“他受伤了,我已经将他手绑起来了,嘴也用麻绳塞住了,他不会带来危险。”
“你可以过来,但他不能过来!”
“可我在为他寻找父亲,他父亲能够医治他,能让他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别傻了!这感染病医治不了的,没有人能救得了他!如果你执意要带他过来,我们就开枪了!”
“不要!求你们不要开枪!”我向对方喊道。
之后,我继续说道:“我离开这里,我立刻带他离开这里好么?别开枪!”
“如果你不怕死的话,到安全的区域才是明智之举,而不是跟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游荡在满是危险的野外环境里。”
“我答应过他了,那再见了!”我向黑幽幽的桥洞口招手着,虽然不知道对面正在说话的是谁,但他大概率在安全区域内,不用每天担惊受怕。
我正背过身去时,喇叭里再次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放下他吧……生者已矣,逝者安息。我见过无数失去自己亲友的人,他们放不下对方,也让自己的生存同样受到威胁,你已经用不着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