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我一直对蔡平内心含有愧意。
而一个男人的出现,再度在我们中间掀起了波澜,他跛着脚逃进我们的楼层,没想到还有人居住在这里,着实使他惊讶不已。
我看着他总有些印象,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介绍起自己的身份,我才确信他就是那个人,之前我未谋面的蔡平父亲。
“说是安全区遭遇了一场病毒爆发。”我对他说道。
“是的。”
“当时我和蔡平去找过您。”
“你们过来时,我就在桥洞的另一头,和那些管理者站在一起,他们就在我旁侧,我不好说什么。”
“你看着我们离开的?”
“那样的处境下我没法留下自己已经受感染的儿子。如果他们知道我是他的父亲,我也会没有容身之所。”
“蔡平说你有这个病毒的抗病体解药。”
“那并不管用,我只是这么说安全区才接纳我做研究的,不然我也活不下去。”
“我带你去见蔡平。”我阴郁地向这位贪生怕死的父亲说道。
我领着他来到外边,只剩腐烂的尸身,失去头颅的蔡平身边。
这位父亲跪倒在自己儿子身边,掩面哭泣。蔡平一定没想到,是自己的父亲不要他了。
之后,他便摇晃着远离了我们,不知又去了哪里。
干涸的土地,黄沙漫天的城市,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在这末世苟延残喘。
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使韩哲也染上了怪病,他没法出去寻找食物了,这个担子只能交到我的肩上。
不多久,他便在我带回食物后说道:“我能感觉得到,身体上的一些不对劲。意识在慢慢地远离我。戴路,你带着孩子好好的活下去。太阳升起时,我就离开这个地方。不能让你和孩子受到感染。我也有这么一天呀……”
孩子因为韩哲的离开而哭闹起来,我捂住孩子的嘴,忍着眼泪向韩哲告别。
几天后,长期的饥饿使我们仅存一息生命,孩子也软软地瘫在我怀里,发着高烧。
现在的生存威胁已经不止是感染者,还有自己。我们的信念已经就要崩塌,撑不下去了。
就在我和孩子都要在老建筑里相偎着撒手人寰时,外边传来枪声。我在模糊的光影里看到一身特种迷彩服装的军人,她向我伸出手:“还记得我吗?我是刘晓穗呀。”
“刘晓穗……”
她的手腕上绑着一根暖黄色的丝巾,虽然已经污浊了,但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来。
呜呜………
世界像绕了一个轮回,当初我没有跟着她走。这一次,却让我握住她的手。
“你挺住……我还有很多事要跟你说。看着我,看着我。”刘晓穗背着光线,就像一座逆光的灯塔。
她的声音就像来自天际。
“这个剧结束了好么?你不用再演出了,你可以休息了。”
我没明白……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在做什么。戴路,好起来了么?”
这时,从旁边走来了蔡平、蔡平的父亲,还有韩哲……
依偎在我怀里的孩子,成了一块只画了眼睛嘴巴的木偶。
大家都看着我,很担心我的样子……
拍摄的人将假景撤了下来,戴着头套的“感染者”也围了上来,像在关心我的身体。
“没有病毒么……”我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来……
“这只是演戏而已……你太沉浸投入了……”刘晓穗安慰我道。
“大家……都还在……”我看着面前的木偶:“我的孩子……”
“末日没有到来是么……”我眼泪直往下掉。
这会是个精彩的演出,以我作为主角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