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晞心里乐开了花，他知道是申兰芝和这个小九耍宝逗自己呢。小九刚进门的时候就说了，按这里的辈份，她是师妹。这会儿却嚷嚷着要当师姐……

　　赵佑晞心头一暖，从申兰芝身上跳下来，对着小九行了一个正经八百的拜礼。

　　赵佑晞师姐。

　　小九一愣，呃……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毕竟你爹是当朝太子，你爷爷是当朝天子呢……

　　申兰芝微微一笑，抱着胸看着小九。

　　小九也跟着脸一红。

　　九公主……那个……其实……那个……

　　申兰芝好了，既然晞儿认你这个师姐，那你就当师姐好了。反正咱们家一向不分尊卑贵贱，没大没小惯了。

　　小九吐了吐舌头，对着赵佑晞行了一礼。

　　九公主师弟。

　　赵佑晞也顺坡下驴，还了一礼。

　　赵佑晞师姐。

　　申兰芝拍了拍胸口。

　　申兰芝好了好了，这下好了，也省得我出去跟人家解释为什么收晞儿做徒弟，我家孩子为什么不行……嗯。都上杆子来找我我也头疼。

　　九公主你不是还要办学校吗？

　　申兰芝两回事好吧？！

　　九公主那可还真是两回事，师徒传承哪儿有那么好破的，你一个学校办下来，让那些开宗立派的怎么说？

　　小九的话让申兰芝愣了愣，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指了指那地球仪。

　　申兰芝这个世界很多地方都不一样，充满了未知和可能性，我来也不是给它改天换地的，而是想找一条路，为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百姓做点什么。

　　小九发愿是好的，可是师傅呀，好心未必好报哦，好心人家也未必领情哦。

　　申兰芝我不需要他们领情啊，我来这儿又不是为名垂青史，只想做点实事。做不做是我的事，用不用是他们的事。人生不过百年，眼一闭还知道个屁？

　　她顿了顿，看向赵佑晞。

　　申兰芝我觉得这个世界还可以更好，再更好，更更好。

　　九公主那更好之后呢？

　　申兰芝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我不可能跟社会发展规律较劲，自然也知道，有些问题，我解决不了，天子也解决不了，甚至这一代人都解决不了。不过没关系，再辽阔的草原也是从一棵草长起的，我愿意做那个撒下草种的人。它也许能生长，也许根本长不活，但没关系，至少我做过努力过。

　　申兰芝微微一笑，看向小九。

　　她知道她的意思，不过，没关系呀，我只是，不想白来一趟而已啊。

　　申兰芝时代在发展，很多事物都不可能永恒不变，很多现在看来利国利民的政策，过段时间可能就成了桎梏。这就好比，我在荒原上种草，是觉得草的生命力强，可以带来更丰富的生态资源，比如它会引来羚羊，羚羊引来狼犬，狼犬引来虎豹，虎豹引来猎户，猎户引来农户。当然，也可能引来游牧民族。可如果引来的是农户，那这片草原就制约了农业发展。

　　申兰芝再次看向赵佑晞。

　　赵佑晞马上心领神会。

　　赵佑晞开荒种粮。

　　申兰芝笑着点头。

　　申兰芝就是这个道理。再长远点看，村落经济发达后会有集市，商户多了会有城镇。城镇发展大了，可能就需要占用农田……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哪怕是再好的事物，也有被时代洪流抛弃的一天。

　　赵佑晞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才能……

　　申兰芝想要顾忌到所有人的利益是不可能的。

　　申兰芝拍拍赵佑晞的脑袋。

　　申兰芝任何一件事的背后都标计好了代价。端看你是站在谁的立场，维护的是谁的利益。这也是为什么，成年人做事，不看对错，因为对错难分，只看利弊，因为利弊尚可权衡。

　　申兰芝所以，你首先要看清自己是站在召一边的，是站在世家那一边还是皇权这一边还是百姓……

　　赵佑晞当然是百姓啊。

　　申兰芝微微一笑。

　　申兰芝话不要说得太早了，宝贝儿，你现在还小，知识储备不够。等你读了足够多的书，经历了足够多的事，再来看这个问题吧。

　　小九听他们打的这机锋实在忍不住了。

　　九公主你们说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它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嘛。

　　申兰芝大笑。

　　申兰芝还是小九聪明。这事儿，得一事一议，没有标准答案。不过，我们无论做什么，都要顺应天时，顺应时代发展，要与时俱进，不可固步自封，也不可急功近利，要看现时现地，当时当地，我们能做什么，再去决定我们怎么做。

　　小院的门外，齐衡跪得腿麻，听到小院里的一字一句，心底更麻。

　　夫人呐，您就少说两句吧……

　　而站在他身边的官家，则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官家身后站着一名老者，眯着眼睛盯着院子里的申兰芝，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