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贤“这位姑娘,我看你可是有心事?”
一位白面书生笑吟吟地对着坐在邻桌眺望窗外的姑娘说道。
姑娘收回眼神,淡漠地说道,
徐慕“是又如何。与你无关。”
她轻敲着桌子,显示出她的不耐烦。
秦霄贤“哦,让我猜猜。”
书生似是不懂她的意思,继续说道,
秦霄贤“近来常有匈奴骚扰边界,圣上有下旨让全国的白丁壮汉从军征战。我想是姑娘家的亲人有被选中的吧?”
他摆着手上的折扇。
徐慕“的确,阿爹和阿哥都被选中了。”
姑娘被说中心事后眼圈红了,
徐慕“此去道路凶险,不知能否平安归来。”
书生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秦霄贤“啧,你家不是开酒馆的吗?家里头自然有些小钱,让他们拿去打赏也就罢了。”
姑娘突然冷笑了一声,眼睛狠狠瞪着他:
徐慕“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可知现在官府赋税有多重?幸得我们家有祖传的酒馆才苟活于世,而其他人却活活饿死在路上无人理睬。真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像你这般的书生才子怎知人间疾苦,都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我们平头小老百姓可伺候不了你。”
说着,她把书生桌上酒菜收拾好,叫小二礼貌地把他“请”了出去。
秦霄贤“对了,我叫秦霄贤,字凯旋。”
他笑吟吟地留下这一句,转身离开了。
接连几天,秦霄贤都来到酒馆找徐慕,但每一次都被“请”了出去。渐渐地,城中传开了秦家的二公子霄贤瞧上了酒馆里的徐家娇娘。但因为兵役命令的下达,城中百姓都人人自危,没有多少时间讨论此事,只是在闲暇之时说上两句。
到了准备行军那日,姑娘送完亲人后匆匆赶回酒馆。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回去以后又百无聊赖。有个小二笑着说,
甲“掌柜的,你怕是想旋儿哥了吧?!”
徐慕“一边去,不认真干活。不过是一过客。”
姑娘笑骂道,但心像是被埋了一颗种子,突然痒痒的,原来要发芽。
以后几天,她都没有见到秦霄贤,她也没问。只是在别人的茶余饭谈后听见他参军的事。
乙“你说旋儿哥是多想不开,举人都考上了,还去行军。”
一人啧了口酒,
甲“听说那天晚上秦家家主可是拿了藤条打得他皮开肉绽晕了过去,他都没改变主意。”
众人皆叹惋。姑娘手一抖,杯中酒洒了出来,溢出一桌酒香。
多年过后,边界传来捷报:秦霄贤大将军连攻下九座城池,匈奴派人和谈,签订停战协约,割地赔偿,每年定时纳贡。从此天下太平。圣上听闻后大喜,将长公主嫁给秦霄贤。
甲“听说了吗?长公主要嫁给秦将军了。”
乙“是啊是啊,男才女貌,秦将军可是我国大功臣,可喜可贺啊。”
坐在窗边的女人身体猛然一僵,随后扯出一抹苦笑,盯着窗外那棵桃树。记得当年,他每次被赶出酒馆就站在那棵桃树下笑眯眯地看着她干活,她明明知道,却一直装作视若无睹,心里却一阵泛甜。
小女孩“阿娘阿娘,我要糖吃。”
一个小女孩扯住女人衣角。一个敦实壮汉抱住了她,
壮汉“乖,别吵阿娘。阿爹带你买糖吃。”
女人扯了扯女孩脸蛋,
徐慕“念贤要乖乖的,听阿爹的话。”
她温柔地对壮汉说,
徐慕“辛苦你了,多盯着她。别让她吃太多糖。”
壮汉乐呵呵的说,
壮汉“没事没事,姑娘家得宠着才行。”
徐慕笑着看他们一大一小远去,手指不经意间掠过发簪,一只金发簪。
秦霄贤笑道,
秦霄贤“姑娘收下吧,我的一片心意。”
他递过一只金发簪。姑娘娇嗔道,
徐慕“ 我才不要。你自己喜欢自己用去。”
他急了,拉过徐慕的手将金簪塞到她手中转身就跑,徐慕跺了跺脚,转身却偷偷笑了。过一日后,秦霄贤来酒馆。徐慕板着脸给了他一壶酒。
徐慕“ 给你的,谢礼。”
她转身离开没注意到秦霄贤脸上的那抹喜色。
秦霄贤“谢谢了!”
书生叫道。姑娘却步伐走得更快了。
太平盛世,秦霄贤大将军却英年早逝,死前还要求要将桃花酿带下棺材中。众人皆笑他是个酒鬼,小气鬼,一壶酒喝了那么多年,连长公主都不舍得给喝一口。有人好奇的偷偷打开酒来尝一尝,却发现里面是近乎无味的水,带着一丝桃花香。徐慕听闻后笑道,
徐慕“痴儿。 不过是一过客。”
她头上插着金簪,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桃花香溢出屋外。不久,她红颜薄命撒手而去,头上带着根金簪下棺。
今朝有酒今朝醉,许下少时荒唐言,却不晓情深缘浅。终究不过是那年桃树下的过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