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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江湖，人心险恶；君心左右，伴我孤独。

三天后，莫子涵如约醒来。她躺在床上闭着眼，情绪很是低落，所有的心思全都乱作一团。这是自由了么？可为什么某个角落总隐隐有些缺失感？为什么他没来，却来了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而且他还说什么艳冠天下、对自己有兴趣之类的，全都是骗人的，只有鬼才会信！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受了重伤明明还不至于昏厥死去，正在想办法怎么蒙过他们的眼时，却突然觉得背心一痛，然后就完全陷入了死寂的世界。能存留的就只有那么一点点意志，使自己隐隐听得到说话声。

难道……是前一天晚上林熙钰给自己吃的药？不……不可能……夜魅不可能会知道这些的，但分明又是他在捣鬼让自己进入假死状态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又是谁？

“都醒了，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正当莫子涵思考着前因后果时，耳边传来一阵轻笑，极其好听而又戏谑的声音随之响起，莫子涵睫毛颤了颤，不由得睁开眼。

可刚一睁眼，就感觉一阵刺目的疼痛，她皱着眉微眯着眼，看起来有些难受的样子。但只是一瞬间，眼前就忽然出现一大片阴影，使自己稍稍适应了些，只见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才刚醒，又睡了那么久，自然不适应外面的光线。”这声音自然而然，透着浓浓的关心。

莫子涵轻轻挪开挡在眼前的手，想看看眼前的人。那人背着光，轮廓神秘而清淡，似镀上一层透明的光泽。她有些费力地坐起身来，神色怔了怔，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副绝美的面孔。

夜魅坐在她面前，面容含笑，看着她。今日他穿的已不是婚礼当天那绯红妖娆的衣袍，而是全身黑色，头发依然没束，散散的；这样更衬着他的皮肤白得有些透明，彰显出他颀长的身材；尤其是那双眸子，是最有灵性的珍宝，会笑会语。

莫子涵有些呆呆的，一味地对着他看，平时警惕的她此时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她只是盯着他看，不是贪婪，不是欣赏，而是完完全全的呆看，仿佛在透过他轮回了几世的孤独，此刻找到了迷失的眷恋。

看着莫子涵毫不避讳的目光，夜魅很是受用。看来，那只张牙舞爪的野猫变成呆猫了！

夜魅好笑地问：“我的小子涵，这样火辣辣地盯着我看，让我怎么好意思？”

莫子涵回过神来，脸上有些温热，自己今儿是怎么了？但她仍是厚脸皮地笑笑说：“你长得真好看，好看得让女人嫉妒，让男人垂涎！”

“呵呵……那以后让你天天都看可好？”夜魅闻言闷闷地笑出声来。

“好看的东西不一定要时时刻刻都看到，我没那么贪婪。”莫子涵忽然转移了话题问，“对了，我现在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夜魅闻言眼神暗沉，让人猜不透。

“烟雨楼？”

“嗯。”

“我想吃饭，想漱洗，然后离开。”

“哦？这么快就想走了？你能去哪里？”夜魅看着她。

“不该走么？你允了我自由。况且，若想寻归处，还怕没有？”莫子涵笑问。

夜魅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笑，对着莫子涵，认真笃定地说：“你去哪里，我让你去。但是，你的归处只能在我这里，知道了吗？”

莫子涵听了他的话，很火。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林熙钰，想起似乎也曾有那么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可结果呢？他就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嫁给别人！

不对……不能怨林熙钰，自己和他只是交易，没有别的，没有……为什么要这么失落？他既然没当回事，那么自己也应当比他更豁达……

莫子涵突然心情变得很狂躁，眼神没了温度，看也不看夜魅，冷厉地说：“不要说什么不负责任的话了！这世上根本没有不变的承诺！而且……你也不会是我的归处！”她就是要深深扎痛别人，让别人比她更痛。

夜魅眼神黯然了：“是这样的么……”

莫子涵见了他的表情有些木然，不是传言烟雨楼楼主为人残忍狠辣么，为什么自己见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那眉眼，那笑容，还有轻柔体贴的动作，皆是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只是那双眼睛，有些许熟悉，笑起来的时候很像……林熙钰？……

莫子涵突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怎么老是想起他！为什么觉得很像？到底哪里像了！于是她岔开话题道：“我饿了。”

夜魅闻言，轻敲桌子。只见一个素白的丫头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放在案上，然后就出去了。莫子涵一看，托盘上放着一碗小米粥。

看着莫子涵皱眉的样子，夜魅好心说：“你身子刚好，不宜吃油腻的东西。”

莫子涵准备起身下床自己去吃，却被夜魅轻轻按住。他很自然地说：“你身体很虚，还是我来吧。”

莫子涵不言，默认他端过碗来，一口一口地喂她。可夜魅端碗的手有些发抖，虽然他极力掩饰，还是被莫子涵察觉了。

“你的手怎么了？”莫子涵忍不住问。

“没什么。来，快吃！”夜魅一点也不在意，舀起一勺准备送进莫子涵嘴里。

莫子涵半信半疑，吞下第一口。然后握住夜魅端碗的手，在夜魅发愣的时候，迅速移至其脉搏处。待夜魅反应过来，要阻止时，莫子涵已经挪开了。

莫子涵定定地看着他，问：“这些日子一直是你在为我疗伤？所以内力消耗过度，导致身体极度虚弱？”

夜魅不语。顿时莫子涵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复杂得很。她抵了抵有些发酸了鼻子，叹了口气，说：“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烟雨楼楼主夜魅……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我更希望你对我冷漠些，我不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所以我受不起。”

不是这样的！夜魅在心底苦涩的辩解，奈何没办法和她道出。

莫子涵起身，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台上各式各样的抹脸的东西，看来吃江湖饭的还真少不了这些啊。莫子涵在那里涂涂抹抹，不一会，已然恢复了月寒的面貌。待她回过身来，已不见了夜魅，床边只剩下一叠白色的衣服。

莫子涵一瞅，是男装，和自己以前穿的相差不几。带着疑惑，莫子涵换上衣服，大小、尺寸也刚刚好。

为什么他知道自己会是这身打扮？不可能是巧合！那这样的话，自遇上夜魅后，巧合就太多了！他身上有太多秘密。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莫子涵看看房间，还是选择了从窗户离开，她不想再见到那人，心里感觉总让她发慌。

在莫子涵所呆房间的侧后方有一个凉亭，恰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窗户的地方，夜魅就知道她一定会从窗户溜走。他就懒懒地靠在凉亭里，眼看着那只小野猫悄悄离去。他虚弱地笑了，他已经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三天三夜不合眼，一直为莫子涵渡气疗伤，任他再怎么钢筋铁骨、内力深厚，也免不了精疲力竭。但看着她没事，真是太好了。

若不是夜魅不分日夜地救她，现在她哪还能如此安然自如地行走？照常理，她能捡回半条命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夜魅眯着眼，脸上溢出满足的神色。为什么要这么不顾一切？有那么一天，你会乖乖回来的吧？一定会的！如你不回来，我就天涯海角，把你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