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闹钟铃声把曲辞从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中拉出来的,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到窗沿上了。
对铺的舒宜已经起来了,这会儿她正盘腿坐在床沿上,对着一面小镜子仔仔细细地给自己补妆,早晨的阳光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撒了她一身,塑造出了生活最朴实的模样。
似乎是听到曲辞这边的动静,舒宜停下手中的活儿往这边看了一眼,笑着问了声早。
曲辞做了一夜的荒诞怪梦,这会儿只觉得脑袋好像被针扎过一般,细细密密的发疼,整个人也不是很清醒。意识到舒宜是在和自己道早安,曲辞胡乱揉两下太阳穴,接着又胡乱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那边的舒宜这会儿话匣子已经打开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这会儿都已经被她从嘴巴里过了一遍,末了还不忘以一句“早饭想吃什么”做结尾,摆明了想把这个天一直聊下去。
曲辞随口应付了几句就下了床,径自拿了塑料杯到饮水机旁接热水喝。哗啦啦的水流声让她清醒了很多,喝过一杯热水后,曲辞拿起床头的手机,摁亮了屏幕。
“几点了?”注意到曲辞手中的动作,那边的舒宜随口问了一句。
“七点五十,九点的班会,应该来得及。对了,知许和阿棣呢?”似乎是刚注意到寝室里只有她和舒宜两个人,曲辞手中的动作莫名一顿。
“说是校草学长今儿上午返校,两个人赶着去给人家接风,一睹校草风采。”舒宜一边解释一边耸了耸肩,一抹无奈从她的眼底一晃而过。
“校草?”曲辞一边问一边偏过头去看舒宜,橙黄色的阳光被涂抹在她墨色的刘海上,隐隐闪着金色的光。
“嗯,他叫温宸,今年六月份刚从我校毕业......他今天,是送她妹妹来学校报道的。”说话间,舒宜已经收拾好床铺从床位上爬了下来,取过摆放在木桌上的牙膏牙杯,她迈着小碎步进了卫生间。
水流声隔着门板持续不断地淌出来,一下一下冲击着曲辞的耳鼓膜,也掀起了少女无边的心事。
温宸、温宸。温芊不也姓温么?校草送妹妹来学校报道,莫非?
似乎也觉得自己脑洞开的大了一些,曲辞用力晃了晃脑袋,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自嘲来。
曲辞就这样一个人坐在书桌旁对着墙壁胡思乱想了好一阵,直到舒宜走过来晃着她的肩膀喊了三遍她的名字,她才悠悠回过神来。
“快去洗漱吧,再拖下去该来不及了。”舒宜抬起手腕,示意曲辞注意她那块手表上的时间。
光阴果然是最学不会等人的,这会儿早已过了八点,时针正一步一步慢慢地朝数字“9”靠过去。
曲辞下意识拍了一下脑门,拖长音调喊了一声后,她迅速抓过手边的毛巾,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卫生间里。
曲辞不习惯化妆,简单的梳洗并没有花费她多少时间和精力。两个女孩肩并肩从寝室里出来的时候,八点才过了一半。
对面那个花圃里,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群人,听舒宜的意思,他们是在围堵校草。
或许是被那些人的阵仗吸引,或许也想一睹校草风采,又或许只是想验证自己刚才的猜测,总之,小半晌的迟疑过后,曲辞已经调转了个方向,小跑着往花圃那边去了。身后舒宜的呼唤这会儿已经被她远远扔下,渐渐地,已经听不清楚了。
“校草”正被一群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女生围在人堆里,他个子很高,头戴一顶灰白色遮阳帽,同样是灰白色的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面庞,以至于,曲辞根本无法判断面前这个人是帅气还是丑陋。
“奇怪,他不是校草吗?干嘛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长得帅也怕人看啊?”曲辞一边嘀咕着一边退到边上给“校草”还有他的狂热粉丝们腾出一条路。望着他们叽叽喳喳挤作一团向寝室楼发起冲锋的样子,曲辞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她打消了跟随他们的想法,一个人独自往教学区走去。
L大学的教学区坐落在学院南侧,当初建造这座校园的人用几块草坪、几排垂柳简简单单地分割了这一整片区域,而那幢朱红色墙壁上标了一个数字“6”的教学楼,正是曲辞班级的所在。
当曲辞准备进入六号楼的时候,一辆银灰色的奥迪长驱直入,它踩着滚滚烟尘一直冲到了曲辞跟前,似乎意识到并不能够再往前行进了,奥迪低低地吼了一声,很不情愿地熄了火。
车门在下一秒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冷漠气息的男人从车子里钻了出来,他个子很高,五官清秀,碎碎的刘海沿着他的额头盖下来,遮住了他的眉眼,可就算是这样,与他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依旧让曲辞感受到了来自男人的森冷气息。
“这人该不会是自带寒冰属性的吧......”虽然心头莫名有些发怵,但某种强烈的好奇心致使曲辞留在了原地,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完了男人开车门、关车门、开后备箱、搬东西、关后备箱等一系列的动作。
“你,到底出不出来?”男人猝不及防地开了口。
似乎听出了男人语气间的不善,那一直窝在副驾驶座上玩儿着游戏的姑娘极其不情愿地收起了手机,她一边嘟囔着一边慢腾腾地从车子里爬了出来:“怎么这么快就开学了啊......”
“快?前些日子又是谁和我说,再不开学自己就要霉变的?”听女孩如此这般地和自己抱怨,男人玩味般挑起了眉毛,他停下了手边的动作,眯缝起眼睛朝女孩站立的方向看了过去。
“......温宸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呛我。”女孩自知理亏,嘟囔了几句便不再吱声,这回已经不需要男人发号施令,女孩很自觉地走过去和男人一起收拾起行李来。
接下来,无论是那个男人,亦或是那个女孩,都再无他话,空气一点点安静了下来,只偶尔会听到一两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
曲辞依旧在回味着女孩最后那一句话,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刚才女孩喊这个男人“温宸”,所以刚刚自己在花圃里遇见的那个......
“走吧。”没等曲辞把整个事情想明白,男人又一次开了口,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磁性,使人沉醉、使人着迷。
“嗯,走吧。”这是那个女孩在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