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渐渐上浮消失不见,另一些画面又浮现上来。
吴家的几个老男人在产房外焦急地等着,产房里吴一穷的夫人声嘶力竭。
医生匆匆忙忙的进进出出,不停的搬送血袋。
吴三省的手心全是汗,不停的瞥吴二白。
吴二白感受到视线,转过头就撞见吴三省的目光,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没事,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进进出出的医生表情越来越凝重。
吴二白见状,趁着其他几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产房的时候悄然离开,来到产房后门。
“怎么回事?”吴二白装成医生以防吴夫人会注意到他——虽然没有太多的必要。
“二爷,夫人难产,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
吴二白皱起了眉头,此刻吴夫人已经快要昏厥。
“孩子有多大概率保住?”
“不到百分之十。”
那是他亲侄子……可是……
他看着旁边另一个手下手里抱着的那个安然睡觉的婴儿,紧皱着眉。
“一会孩子生出来后若是死了,立刻把这个婴儿弄哭来调换。”短暂的沉默一会之后,吴二白下了命令。
“可是二爷……”
“就这样,然后给孩子找个地方埋了,那毕竟是我亲侄子。”吴二白打断他,“若是孩子生出来还活着,就给夫人打一针让她昏睡,按照原计划执行,明白吗?”
“……是,二爷。”
吴二白悄声回到家人身边。
等了好半天,一声号哭响起,手术室终于彻底开门了。
吴三省心里的弦渐渐绷紧。
身后的护士抱着一个孩子出来了。
只有一个孩子。
吴三省瞪大眼睛看着吴二白。
吴二白却沉默的不做任何回应。
吴老狗颤抖着接过孩子,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
“多干净的孩子啊……天真无邪,这孩子,以后就叫吴邪吧。”
医院的拐角,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在吴老狗等人发现他之前转身离开。
吴邪么……吴邪……无邪……
吴老狗若是知道他的孙子被掉了包,实际上是一个活尸,是他大半辈子都在打交道的粽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另一边,吴老狗怀里的孩子哭着哭着,突然瞅着一个地方笑了起来。
吴老狗觉得奇怪,派下人去查看,但那个拐角,早已空无一人。
吴邪看着画面里张起灵离开,画面渐渐上浮,更多的画面先后涌现上来,速度相对之前更快了一点。
那些画面……几乎都是一个内容,张起灵暗中看着他长大;在吴邪五岁的时候,张起灵和吴三省讨论活尸的问题,张起灵否决了吴三省拿他做实验的想法;吴邪越长越大,像个正常人一样,几乎所有人都忘了他是一个活尸,直到……
吴三省家楼下,吴邪与张起灵擦身而过,他觉得那个沉默的男人莫名的眼熟,却也只是纠结了一下,就跑去找他三叔了。
再往后是吴邪十多年的记忆。
他不知道他现在是在旁观还是在经历,他看着自己从懵懂无知到老谋深算,他看着自己度过那风雨飘摇的九年。
所有的画面渐渐上浮,他仿佛看到了海底。
最后一副画面,是张起灵从青铜门里出来时那双眼睛,淡漠里混杂着紧张与希冀,却在没看到吴邪是瞬间黯淡。
那是死人一般空洞的眼神,像一具行尸走肉,唯有一丝希望在绷着操控他的线。
吴邪终于落到海底了。
一切都清楚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解雨臣的脸,他偏过头,刚好能看见被刻意放在他旁边的张起灵。
这些天所有的不由自主,所有的心之神往,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我们的缘分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原来,我也可以养成刻可到骨子里的本能。
原来,这本能,叫做……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