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烙

青铜树在匕首刺入的瞬间化作齑粉，慕南枝在金色尘雾中坠落。四百年前长白山的雪突然变得滚烫，她看到张起灵跪在青铜鼎前，将挖出的心脏放进冰棺——那具尸体穿着西王母的羽衣。

"慕南枝！"现实的呼唤与记忆重叠。真正的张起灵接住她下坠的身体，青年右眼变成琥珀色，左眼却泛起血色——这是九世记忆同时觉醒的征兆。

青铜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慕南枝发现置身于巨大的青铜浑天仪内部。无数星轨环绕着中央冰棺运转，每道星轨上都悬挂着历代张起灵的尸体。最新那具尸体穿着八十年代的的确良衬衫，腕间还戴着海鸥牌手表。

"这是...你的前世们？"慕南枝的指尖拂过冰棺，棺中突然伸出青铜锁链缠住她的手腕。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斩在锁链上迸出火星，刀身甲骨文突然投影出西周地宫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的西王母正在分娩，而接生的祭司突然将青铜杵刺入婴儿囟门。慕南枝的太阳穴突跳起来——那个婴儿后颈有块胎记，与她锁骨下的朱砂痣一模一样。

"张家不是守门人，"张起灵的声音带着九重回响，"是饲养员。"他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块青铜铭牌，刻着"癸亥年饲育"的篆文。慕南枝突然明白历代张起灵为何短命——他们用心脏温养着西王母的魂魄碎片。

冰棺突然渗出血水，慕南枝看到血珠逆流形成卦象。当"未济"卦成型的瞬间，整个浑天仪开始坍缩。张起灵突然将她推入星轨间隙，自己却被青铜齿轮绞住右腿。

"快走！"他的嘶吼震落青铜锈屑。慕南枝却反手割开手腕，金色血液喷溅在齿轮上。那些吞噬过无数张起灵的青铜突然软化，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悲鸣。

西王母的尖笑从四面八方传来："好个痴儿！竟用本座的血破本座的阵！"慕南枝趁机拽出张起灵，发现他的伤口在接触金血后正快速愈合，但瞳孔中的血色愈发浓重。

当两人跌出浑天仪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窒息——青铜门外横陈着数万具冰棺，每具棺前都跪着穿黑衣的张家人。慕南枝认出最近那具冰棺里躺着九十年代的自己，而跪在棺前的正是年轻时的张起灵。

"原来你们..."慕南枝的指甲掐进掌心，"每代都在重复杀我？"

张起灵突然捂住她的眼睛，但已经太迟了。慕南枝的凤凰纹身开始灼烧，所有冰棺同时开启。历代张起灵的尸体缓缓站起，他们手中的黑金古刀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刀尖全部指向她的心脏。

"杀了我。"张起灵将匕首塞进她颤抖的手，"用獬豸角刺入膻中穴，这是唯一..."

他的话被破空而来的青铜箭打断。吴邪浑身浴血地撞开棺群，手中举着块龟甲："慕姑娘！碑文...真正的长生..."

一支青铜箭穿透吴邪的喉咙，阿宁从血雾中走出，她的左眼已经变成琥珀色："好妹妹，你以为挣脱了青铜树就能逃出生天？"她抬手间，数万张家人尸体同时抬头，脖颈处浮现凤凰纹身。

慕南枝突然读懂龟甲上的文字：所谓长生，不过是将爱恨嗔痴炼成锁链，缚住轮回的魂魄。她笑着将匕首刺入自己心口，金色血液喷溅在张起灵胸前的青铜铭牌上。

当铭牌融化的瞬间，所有冰棺中的"慕南枝"同时坐起。她们齐声吟诵着古老的祝词，青铜门在颂唱中化作飞灰。慕南枝看到初代西王母在火海中回眸，那笑容与张起灵此刻的表情惊人地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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