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囚下

"他们在用巫女的怨气喂养虿虫。"子昭喘息着指向石壁，那里密布着蜂窝状的孔洞，"每个满月之夜，蛊虫便会顺着水道进入王宫..."

慕南枝的指尖突然触到冰凉之物。借着残存的金血微光，她看清那是半枚断裂的玉蚕，与自己记忆中的祭坛羽翎完美契合。

“你看。”当慕南枝把玉蚕举到眼前时，子昭的瞳孔剧烈收缩——那蚕身背面赫然刻着商王武丁的私印。

"这支金乌尾羽..."子昭的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得可怕，"是二十年前我父亲献给西王母的结盟信物。"

水牢顶突然传来凿击声，簌簌落下的尘土中夹杂着陨玉碎屑。慕南枝感觉心口神血开始沸腾，那些玉屑仿佛受到召唤，在她周身形成旋转的星云。子昭的浑天仪发出刺目青光，仪轨上的西王母图腾突然活过来，张口吞没了半数玉屑。

“啊……”慕南枝难受的闷哼一声。

"他们开始催动九鼎了。"子昭猛地撕开祭袍前襟，心口处的旧伤正在渗血。慕南枝惊觉那伤口形状竟与西王母族的玉韘完全吻合，而翻卷的皮肉间隐约可见陨玉的幽光。

“你的心口……是你……”慕南枝陡然失声。

当子昭将染血的青铜匕首按在她掌心时，慕南枝突然读懂了他眼底的哀恸。三个月前昆仑山上的风雪中，那个用身体为她挡箭的玄衣青年，左肩同样有着麒麟纹身——原来早在那时，商王室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地宫下的陨玉矿脉不是天然形成。"子昭的呼吸带着冰晶，"那是历代西王母巫女被炼化后的结晶。"他的指尖在水面划出卦象，金血与麒麟血交融成赤金漩涡，"商王吞服尸丹获取神力，却不知自己早已被陨玉反噬..."

戍卫的嘶吼突然逼近，子昭将慕南枝推向暗道入口的瞬间，她瞥见对方后背新添的箭伤——青铜箭镞上刻着大祭司的星官符。这发现让她浑身发冷：原来所谓的王室内斗，不过是演给西王母族看的苦肉计。

暗河水流裹挟着两人下坠时，慕南枝的唇间尝到了子昭的血。麒麟血中竟混杂着昆仑雪水的清冽，这让她想起灭族前夜，那个潜入圣地送来预警的蒙面人——那人身上也带着同样的气息。

"抓住陨玉矿脉的脉络..."子昭的声音在激流中支离破碎，他的手覆上慕南枝心口，"用神血感应同源之力..."

慕南枝在眩晕中看见无数光斑。那些嵌在岩壁上的幽蓝矿石，分明是上百具金缕玉衣的轮廓。每个玉衣心口都缀着西王母族的太阳纹，而纹路中心插着的，正是商王室祭祀用的青铜钥匙。

当子昭的体温逐渐冰凉时，慕南枝终于看清暗道尽头的景象。九尊青铜巨鼎呈九宫格排列，鼎身饕餮纹的眼睛全部望向中央玉台——那里悬浮着一具冰棺，棺中女子额间的月牙胎记，与慕南枝心口朱砂痣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