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嘉突然用染血的帕子捂住我的嘴,动作粗暴而急切。那帕角绣着歪歪扭扭的紫藤花,是我当年亲手绣给他的及冠礼礼物,如今却沾满了鲜血,显得格外讽刺。
毒水已经腐蚀了我的绣鞋,皮肉传来阵阵剧痛,但真正灼痛心口的,是他贴在我耳畔说的那句话:“儿臣知道,所以朕把北狄十二部的盟书烧给了先帝。”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眼底映着池中浮尸,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就像您当年,把真正的遗诏塞进四皇叔的喉咙。”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将我最后的尊严也彻底碾碎。
池中毒水漫过脚踝时,我望着漂浮的金凤步摇,突然笑出声来,笑声中满是绝望与自嘲。鎏金凤凰的尾羽正在腐蚀脱落,露出里头黑黢黢的生铁,恰似我苦心经营了十一年的完美假象,如今被无情地撕开,露出丑陋的真相。
我为了权力不择手段,扶持崇嘉上位,以为能掌控一切,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这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你以为烧了盟书就能抹去血脉?”我猛地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相同的朱砂痣灼灼如焰,仿佛在诉说着宿命的诅咒。
“北狄巫医在双生子身上种守宫砂时说过,这印记会带着诅咒……”我疯狂地嘶吼着,眼神中透着疯狂与决绝,仿佛要将这命运的不公全都吼破。
崇嘉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神情。刘雯静怀中的婴孩突然发出尖利啼哭,那哭声异常刺耳,仿佛被诅咒的恶鬼在哭号,眼角朱砂痣渗出血珠,一滴一滴地落在襁褓上,触目惊心。
御花园的梅树无风自动,枝头未到时节的红梅扑簌簌落成血雨,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诡异的红色,仿佛是这宫闱中无数冤魂的泣血控诉。
玉棉在血雨中挣扎着爬来,每挪动一步,身后就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她手中的药瓶突然炸裂,青色药粉与红梅相融竟化作飞蛾,那些翅膀上生着人脸的毒蛾扑向崇嘉,却在触及他腰间玉带时纷纷自燃,瞬间化为灰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娘娘……快走……”玉棉呕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我的裙裾,她的声音微弱却坚定。“西暖阁暗格……”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颈后浮现出刘家死士的黥纹,我这才惊觉她耳垂缺了一块——正是当年替我挡箭留下的伤。
记忆突然裂开缝隙,那日雪地里捧药盅的少女,眼角并没有这颗泪痣,原来,她一直在伪装,可她到底是为了背叛,还是另有隐情?
刘海的长枪刺穿玉棉心口时,溅在我脸上的血是温热的,带着一丝腥甜。崇嘉的佩剑架在我颈间,剑锋却颤抖着割破他自己的手掌,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流下,滴落在地上。
毒蛾灰烬落进池水,浮现出先帝驾崩那夜的景象:龙榻上的老人正将虎符塞进襁褓,而抱着婴孩的蒙面女子,肩头纹着北狄狼图腾,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有着更深的阴谋与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