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颗星星在哪里

•守护者小&孤儿院院长伽

•HE！甜甜的绝对HE！（过程有一丢丢虐。真的就一丢丢！）

“星星都去哪儿了？”

伽罗经常听自己孤儿院的孩子们问这个问题。面黄肌瘦的孩子们，眨巴着黑亮亮的眼睛，苍白的嘴唇像是干瘪的茉莉花瓣，稚嫩的嗓音就是缺失的水分，小朋友的好奇也就在这个时候才回到他们身上。平常温饱的问题就已经够他们顿足了，再没有心思想什么别的。

揉揉其中一个孩子的头发，软软的触感却像尖尖的小刺一样横在手心，有些疼痛，有些怯懦。“他们都在天上，只是藏起来了。”孩子们的眼睛蓦然睁大，几乎闪着亮亮的碎光，“真的吗？！那他们为什么要藏起来啊？”问话声吵得伽罗无奈扶额，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堵住孩子们的叽叽喳喳。

为什么呢？他也很想知道。

昏沉沉的天空，无聊的像是平铺直叙的过山车，没有一点波澜，只是疲倦地舒展开墨色的画布，不带其他任何油彩。伽罗哄着孩子们，把一群咯咯乱叫的小家伙赶上床，缓慢的读了睡前故事，吹灭了即将燃尽的蜡烛。

他迈着压抑的脚步来到夜色里。抬头望天，冰蓝的眼眸倒映着一点点绚丽，仿佛一纵即逝的流星。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一个揪着院长衣角的胆怯孩童，脸上沟壑丛生的老院长总会抱着他，来到孤儿院外的藤椅坐下，陪他看星星。他很喜欢那些安静的小光点在夜空中眨眼的模样，可爱的，温柔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记忆变得模糊，变的破碎。可能是从老院长离开时，可能是从战争爆发时，可能是从社会动乱以至于无数家庭分崩离析时，又或许是在时间一点点的推移时。人们的内心只剩下战火与仇恨，在战场上撕扯着敌方的血肉，成了彻底的人间恶鬼。

星星不乐意看到这幅丑陋的动态画，早早退了去。一颗，两颗……沉浸于厮杀的人们怎么会去在意那些小东西的去留，哪怕是现在，几乎一颗都不剩下了，他们表露的也只是麻木和冰冷。孤儿院的孩子们天天都能迎接新的伙伴，伽罗节衣缩食，尽可能的保障孩子们的安全，却始终捉襟见肘。战争是残酷的，他不留给任何人情面。

伽罗叹了口气，坐在门框边。夜晚的凉直直的钻入心间，本就单薄的衣裳微微颤抖，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他知道撑不了多久了，战争还在愚蠢的继续，他已经保障不了孩子们的正常生活，孤儿院倒闭那天……他捂住脸，不敢再想下去。脑袋里回放着孩子们不染尘世的天真笑容，让他更加脆弱与无望。

指缝间突然溜出一点光亮。伽罗迟疑着放下手，却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他面前站着一个少年，很青涩的模样，挂着恬淡的微笑，静静地注视着他。少年松松垮垮的披着一件淡黄色的斗篷，纯白的小翅膀在背后欢愉的扇动，周身似乎飘散着淡淡的的光晕，带着温暖的眷恋。

伽罗恍惚的盯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少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谁？！”面前少年挑挑眉，清冷的声音宛若飘渺的锦缎，轻轻回荡在夜色里。“小心。我是星河的守护者。”伽罗觉得自己的舌头似乎打了个死结，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憋出来一个断断续续的词，“星……河？”

“星星的故乡。”小心打断了伽罗的瞠目结舌。似乎不是很爱解释，没说出一句，好看的眉头就要皱一下，仿佛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是一种别样的惩罚。“我负责守护星河里的星星。让他们可以平安璀璨。”“可为什么……星星不见了？”伽罗脱口而出问道。

小心的眉头皱得更紧，出口的音调也有些冰冷，掺杂着隐隐的怒气。“因为人类的背叛。”语速突然变快，暗示着这位看似年轻守护者的激动，“星星依靠人类心里的美好和善念存活，一旦人类背叛了这些，星星也会随之死亡。守护这方星星的守护者也会随之消亡。”话锋一转，小心认真的盯着伽罗，一字一句道，“我是最后一个。”

缓缓吐出一口气，小心微微平定了一下心情，语气重新变得单调，“我这次来是想提醒你，不要背叛心中善念。我们经不起离开了。”黑亮的眼眸黯淡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初，小心俯下身，微微碰了一下伽罗的额头，消失在寂静的夜空中，了无踪迹。伽罗在原地愣愣地站了会儿，觉得自己做了个诡异的梦。

一个礼拜后，伽罗照常哄着孩子们进入梦乡。疲惫的步入夜色准备散散心，却紧张地发现几个大腹便便的官员正立在远处，如同虎狼一般紧紧盯着他，咧开一个残忍的笑。“伽罗先生。幸会。”说着来到伽罗身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颤抖的样子。“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来谈谈条件。”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条件好谈。”伽罗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请回吧。”“不用这么着急拒绝。”对方的烟气几乎要刺进鼻腔。伽罗厌恶的屏住呼吸，别过头。“这座孤儿院，我们可以保留。”刻意停顿了一下，拉长声音摆了摆手指，继续道，“不过需要你帮我们杀一个人。”

杀人？！伽罗几乎就要失声尖叫。但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已经塞进来一张照片，阴测测道，“这是你的选择。你当然可以拒绝，不过这些孩子……”威胁的气味毫不掩饰地飘过来，肥胖的脸上挤满了恶心的笑容。

加了独自一人捏着那张照片，在原地失神了很久。小心的警告在耳边一次次重复，那略带悲伤的严肃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心里。他做不到……他怎么可能做到，他这辈子从未动过害人的念头。但是……伽罗回过头，夜晚的孤儿院是如此的冷清和孤寂，里面睡着的都是一条条年幼的性命，他又怎能熟视无睹？

痛苦的挣扎吞没了伽罗。他盯着照片上那张陌生的脸，犹豫着。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微光，小心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只是这一次不是他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昏迷的人，正是伽罗要杀的人。脸上的神情被惊恐取代，伽罗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从唇齿间流露出，“小心……这是……”

“你的选择。杀了他，还是放了他。”

雪亮的匕首沉甸甸地落入掌心，伽罗震惊的盯着地上昏迷的人，盯着面无表情的小心，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大脑已经完全死机，他握紧了匕首，月光反射的寒冷直直倒映出惨白的脸色。

“全凭我选择，是吗？”

小心听出了故作镇定的语气中，掩埋的动摇。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伽罗突然笑了。笑的无奈，笑的心酸。

“对不起。”

匕首刺入胸膛，喷涌的鲜血在夜空中划出了灿烂的弧线。伽罗颓唐的扔掉匕首，任凭血液沾了自己满手满身。他不得不这么做，他要保护孩子们，为了那么多孩子，牺牲掉着一个人，似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这同时意味着，他背叛了。最后一位守护者的陨落，已成事实。他红着眼角抬头，果然看见那个清冷的少年逐渐开始摇晃，身形变得模糊，化为点点星光飘散在夜色里，像是沾了荧光的蝴蝶，翩然而至。

小心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莫名的笑，缓缓下坠。伽罗没有犹豫的接住他，把他搂进怀里。“对不起。”他再次说道，任凭冰凉的泪珠落到消散的脸庞上。突然额头被轻轻一碰，怀里的少年虚弱的几乎语不成调。“你做的很好。真的。亲我一下好吗？”

伽罗痛苦地闭上眼，吻住了尚且存在的唇瓣。触感异常冷淡，就像是含住一块冰，却捂热了挣扎的心。小心蹭了蹭伽罗，模糊不清道，“别哭了。看。”伽罗含泪松开了唇，却发现怀里的少年转瞬化为一缕荧光，飘入了自己的胸膛。冰蓝的光辉包裹着颤抖的身躯，似乎在雀跃着什么。

光辉变幻，凝聚，逐渐勾勒出一个清晰的少年。小心眯起眼，还像初见那样，挂着恬淡的笑意，注视着呆愣的伽罗。“谢谢你，你守护了最后一颗星星。”伽罗完全呆掉了，他完全不能理解今夜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消散的小心又完好的出现在面前，为什么自己明明选择背叛却还是完成了守护……

像是看出了伽罗的满腹疑问，小心轻轻抬起一根手指，抵住有些发白的唇瓣。“善恶不是非黑即白。你确实是一个善良的人，我没有看错。”微微笑了一下，清冷的声音继续说道，“我现在属于你了。”

“最后一颗星星的所有者，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