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

有那么几个瞬间德拉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真正见到邓布利多的那一刻，他就觉得一切希望都消失了。

老人家精神矍铄，容光焕发，花白的胡子和满脸的沟壑几乎没有给他一点老气，他甚至像个正直青春的孩子，尤其当他站在讲台上时，完全是发着光的，真的让德拉科难以想象，这样的人如果死在自己手上，他要多么痛苦。

他和邓布利多必须有一个人要死亡的话，他抉择不出是谁。

如果是格兰芬多那群哪怕千疮百孔也不屈服于恶的蠢狮子，他们当然愿意自我牺牲，换取这位最伟大的巫师的生存，以自己的生命证明自己彻头彻尾是邓布利多的人，但斯莱特林做不到，德拉科此刻贪欲肆虐，他希望他能活下来，哪怕……不，没有哪怕，他希望他们都活着。

他希望那个恶魔去死。

三年级一计咒语就能消灭的博格特现在已经快将他撕碎了。

“一年级新生，跟我走！”潘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似乎也发觉了德拉科的异样，把声音挤得很尖锐，甚至有些刺耳，像家养小精灵。

德拉科这才垂下一直拖着下巴的手，站起身：“一年级新生，快跟上。”

走出礼堂，他们与格兰芬多兵分两路，一个走向塔楼，一个走向地下室。

潘西走在队伍最前边，时不时给新生们强调一些注意事项，很有大姐姐的样子。德拉科双手揣在校袍口袋里，在后边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步伐很慢很慢。但这样的动作很适合他，他似乎显得张扬而漫不经心，新生中时不时传来羞涩的谈论与低笑，都被潘西瞪了回去。

“你们这群小鬼头。”她毫无顾忌地说，“别想太多了，人家哥哥早就有女朋友啦。”

人群中发出一阵“啊？”声，有惊讶有失望。

“是谁呀？”

“说了你们也不认识。”

“是你吗，姐姐？”

“不是哦。”

“那个姐姐漂亮吗？”

“可漂亮了，你们没一个比得过她。”

“……”

对话就这样持续着。德拉科的表情没有松懈多少，思绪又飘远了。

是他的错。

小蠢猫计划得好好的，阻止邓布利多戴上戒指，把预言球交给卢修斯，卢修斯完成任务全身而退，他不会受到惩罚，不会成为食死徒，邓布利多也不用死，他可以带领他们寻找魂器，或是干脆自己一人寻找魂器，留他们在霍格沃茨，不会有之后的一切……

可偏偏他自作多情，可偏偏他过分张扬，可偏偏，他想保护她……

可偏偏，他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

“斯莱特林的石门就在这个位置。”潘西在地窖前停下，转身对身后的小鬼头说道，“说出正确的口令，石门就会出现，口令每月换一次，更换时统一通知，明白？”

她说完转过身，对着那毫无装饰的，死板的石墙念道：“财富。”

石门出现了。

斯莱特林的都是纯血或混血巫师，早就见识过魔法，所以并没有发出过多的惊叹。

小巫师们全部走入休息室后，德拉科才慢慢悠悠晃进去。他真的太困倦了，向潘西眼神示意，收到点头后，独自回到了寝室里。

他的头脑昏沉，现在不允许他想其他的事情，自责与羞愧占据了所有，他只想一头栽进柔软的四柱床，什么都不管，睡他个日上三竿，反正明天早上的课程不急。

德拉科就这样想着，推开了门，西奥多就站在门口，低着头，好像已经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