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楚国国都大殿内
“燕国如今正饱受秦国攻打,楚国作为燕王盟友,自不能袖手旁观。恰燕王足下尚有一公主,且林神将犬子已到年龄,孤决定,将林神将犬子林朦与燕国联姻,已表楚国联盟决心。”
大殿内,一男子身着龙袍,坐于龙椅,眼光犀利,言语更是充满威严,不容丝毫反驳。赫然是楚国国君,何哲阳。
林啸天身披银光铠甲出列,面无表情,似乎回到了当初那个在战场上指挥全军走向胜利的百胜将军。
“犬子林朦能为楚国做出滴水之劳,是犬子的荣幸。林家上下无一反对。”
何哲阳满意地笑了笑,不怒自威的脸庞似闪出一抹狡黠的微笑,“既然林神将如此,孤也就直说了。择日乃燕国立国之典,乃燕国大庆之日,孤希望犬子明日就能出发,孤自会分派兵马护行。顺祝燕国早日破秦之强敌。”
林啸天的眼中终闪过一丝不忍,却又很快被他掩盖住,“唯。”
何哲阳点了点头,脸上恢复那帝王之严,“宣林朦上殿。”
林朦却不在一袭白衣,衣着华丽,缓步走上殿堂。“林啸天之子林朦参见国君。”语气不卑不亢,似丝毫不惧这九五之尊。
何哲阳皱了皱眉,“林朦,孤让你入赘燕国,可有不满。”他故意将“入赘”二字加重,想看林朦反应。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国君在试探林朦,想着少年年少方刚,怎么都会有一些震怒。
却不料林朦丝毫没有反应,眼神清澈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臣愿意。”
看来这林家废子是一个窝囊废这一说法是证实了。何哲阳心中所想验实,心中一乐,接道:“那孤让你明日启程,岂有意见?”
林朦终抬起头颅,看向了何哲阳。这一瞬,何哲阳似感受到来自一个少年的威压,心中竟莫名胆颤一番。
不可能,能让何哲阳这位九五之尊都能感到胆栗的存在也不是没有,却绝不会是这位连修为都没有的林家废材。何哲阳重新注视林朦,却在未有刚刚那般感觉,一定是错觉。
“臣愿意。”
夜又再次降临,林家
“林朦,你此番前去代表的是楚国,切记不能丢楚国的脸。”林啸天负手而立,眼神嗔怒,“如若让我知道你在那边还是这副德行,即便千山万水为父也要将你斩于马下,以留先辈之名。”
林朦早被换上一袭红衣,标准的五官上也终流露出不舍之意,“父亲,孩儿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望父亲在家中能好好照顾自己。”
林啸天的心似被什么击中一般,但脸上仍保持着嗔怒的样子,“如若让我知道你在外丢了林家的脸,你就别认我这个父亲。”
林朦作揖,退了下去,拿出那支竹箫,看着天上满月,吹奏出来。仆女站在他的身侧,她明日会陪同他一起前去,这是林朦向楚国国君提出的唯一一个条件。
今日的夜空很晴朗,月光毫无保留地照射在这少年身上。仆女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却怒火中烧。
她在林家由于战俘身份备受欺负,即便能打过她也不敢轻易出手,却感受到来自林家少爷的温暖。他与她不同,他似乎早已看淡这一切,即便被下人欺负,也不会出言反驳。但却会在她最为苦难的日子里,给她递上一碗热汤,然后吹奏一曲。
凭什么这样好的林少爷,要被入赘给燕国。
“晓晓,”林朦唤她,“你跟着我也有一年余载。”他放下了手中的竹箫,望着明月,“明日,你就走吧,去找你的父母,一起逃吧。”
晓晓一愣,她只当林朦是怕路途遥远而找她解闷,亦或是怕他在路途中被欺负让她出来保护他。一股热泪充斥着晓晓这个仆女的双眼,从她的眼角划过落到地上。“少爷,如若没有你,晓晓早就死了。我又怎么能离你而去。”
林朦苦笑了一下,不在言语,又拿起竹箫吹奏起来,
今晚的夜,似乎也格外漫长。
天刚刚拂晓,一夜未眠的人,当然也不止林朦一人。
林啸天负手而立,看着何哲阳安排来的轿子到了门口,林朦一脚迈入,“父亲,保重!”
话毕,起轿而行。
两行清泪竟从这个叱咤风云,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男人眼中流出,“朦儿,保重!”
楚国殿内,何哲阳坐于龙椅上,殿下除去右相之外,空无一人。
何哲阳冷笑道:“走了吗?”
杨烨打开羽扇,面有所思。
“殿下,前几日林家失联的探子,我们找到他了,不过可能已经是一副尸首了。”
何哲阳皱了皱眉,这探子是他精心挑选的,实力不俗。在林家却能悄无声息的死去。“林啸天动手了吗?”
杨烨摇了摇头,“如若是林啸天出手,自不会留下尸首让我们找到的。”
何哲阳又冷笑了一声,“一个探子而已,我只让他激怒林朦,看看消息的真实性,谁知道把命搭了进去,无碍,无碍。”
此时,燕国
“公主,驸马爷几日便到,你也快梳妆打扮一下,好好迎接驸马。”
嬷嬷在旁伺候着,却见一少女貌美如花,天生丽质,却不愿穿上这袭红衣。
“一个入赘驸马,有什么好迎接的。”少女面带怒色,却也显得可爱动人,“明明是父皇没用,打不过人家,就要把我给赔出去,求楚国的帮助。”
嬷嬷显然被这句话吓到了,忙道:“公主,这话可说不得。听说驸马他的父亲是楚国悍将林啸天,能与他家结缘,自然是不怕秦国了。”
少女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那我爹还是燕国国王呢!要想我嫁给他,就看他能不能通过我的考验了。”
此刻,在路上的林朦自然不知道前方公主的想法。在轿中,他只顾着吹箫,无人知晓他内心的想法。
天又渐渐黑下,车队也走入了一片树林中。
突然一阵黑影闪过,寂静的野中带着剑出鞘的声音,以及血腥味。
车队为首的人突然倒下,轿子猛烈一滞,打断了林朦的箫声。
“什么人?”全员戒备,轿子也被缓慢放下。何哲阳派出的人马也不过才十几人,此时,每个人都拔出剑来,环顾四周。
又是一阵风声吹来,第二个人倒下了。
何哲阳派出的人马也不过是三六九流之辈,毕竟护送一个废子入赘也无需太多高手。
有人开始胆颤,有人甚至弃甲而逃。最后被逐一击破。
当黑影掀开轿子时,发现空无一人。
“跑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黑衣中传出,“呵,你以为跑得掉吗?”
林朦被晓晓拉住,朝林外跑去,耳边不断传来呼啸的风声与晓晓急促的呼吸声。
随后,林朦挣脱出来,看着晓晓。“他们找的是我,与你无关。你刚好可以趁乱逃走,去找你的双亲。”
晓晓看着林朦,眼中尽是泪水,“少爷,我不走!如果没有少爷,就没有今天的晓晓!”
突然林朦身后刮来一阵阴风,刀剑直刺林朦后背。
刀剑刺入骨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血,染尽了林朦的红衣。
“少爷。”
林朦不可思议地看着晓晓将自己推开,身部入剑。之前的冷静,不卑不亢,不在乎,此刻通通化为了虚无。
林朦眼色泛红,双手颤抖着接住倒下的晓晓。
月,不知何时被乌云层层盖住,又或者说,月亮,竟然变成了黑色。
黑衣的刀口上滴着鲜血,缓步朝林朦走来,嘲讽道:“没事,下一个就是你了。”
忽然挂起一阵狂风,黑衣的刀也随之斩下。
尖叫声响彻云霄。
天快亮了。
太阳的余光正从地平线上缓慢升起。金黄色的光芒也照洒在山崖上一对男女的脸上。
“刚刚,我很恐怖吧。”林朦抱着晓晓,坐在山巅上,目光平视着地平线。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呈现出金黄色的光辉。
晓晓也看着那层拂晓,脸色十分苍白。笑道:“怎么会呢?刚刚那是少爷最帅的时候。”
林朦笑着,尽量不让自己的泪水滴落下来,“你说你最喜欢在拂晓看我吹箫,那我便吹给你听好吧?”
话毕,缓慢将晓晓放在地上,颤抖着拿出竹箫,闭上双眸,两行清泪从他的脸颊上滚落。
晓晓却生平第一次打断他,“少爷,如果有机会找着我爹娘,你就把这块玉佩拿给他,就说我嫁给了一个好人家,丈夫对我很好。让他们不必牵挂。”
林朦不语,依旧吹奏着竹箫。可箫声却断断续续,原来是吹奏者在哭泣。
“少爷,汤真的好喝,我喜欢听你的曲,真想一直都听下去呢……”
箫声最后变成了哽咽声,太阳终于升起,阳光也最后一次照射在这个女孩的脸颊上。
不知多久,山崖上多了一处墓,一少年脖子上佩戴着一块玉佩,对着墓吹奏起来。
箫声凄凉,响彻在天地之间。风吹干了少年的眼泪,少年紧握着从黑衣上找来的楚国令牌。
一曲毕,少年看着已高升起来的太阳:
何哲阳,你用林家逼我就范;准备用我死借我父亲手与燕国解除联盟,此仇
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