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 眼睛

收拾第四天，林老师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早上，大大小小的医生们来查房。

A主任今天的情况怎么样啊？

飒飒除了胀气有点疼，其他挺好的

主任检查了一下腹带和刀口

A主任胀气是正常的，今天差不多要排气了,排完就可以开始喝水了。

冲我们娘俩笑了笑

A主任恢复的不错，两位辛苦了。

听到这句话，主任身旁正低头记录的瘦高个医生抬起头对着我笑了。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那双眼睛，清亮柔和，让我恍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首诗，“她走在美妙的光影里，好像无云的夜空，繁星闪烁”那里面有个空旷宁静的世界，让人恨不得跌进去。

我慌神了0.1秒，扫了一眼他的胸牌——顾魏，执业医师。林老师的管床医生。

我一向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也自认为对相貌好的男人有抵抗力，但是依旧忍不住感叹，这双眼睛很引人犯罪啊。。

手术五天，吃完早饭，娘亲来换我休息。我拿着苹果和刀走出病房，靠着走廊扶手上慢慢削。

相当于吃水果，我更享受削果皮的过程，刀锋角度不断调整，看着薄薄的果皮一圈一圈的慢慢落成一个完整的圆，是抚平的好方法。

我削到一半，福至心灵地一抬头，顾医生就在五米以外，往我的方向走来，还是消瘦的肩膀，走路跟猫一样没有声音。

我拎了拎手腕，迅速地想把手里的活完工。但是一急，果皮断了……天晓得我当时是什么呆滞的表情。他走到我面前顿住，目光在我和地上的苹果皮之间。逡巡了一圈，嘴巴抿了抿，礼貌地微笑

顾魏削苹果啊。

医生真礼貌……

我再次被他漂亮的眼睛闪到，头脑一热，把手里的苹果递给他。

飒飒吃苹果么？

>_<……

对方失笑

顾魏不了，谢谢。我查房了。

等他的白大褂消失在隔壁病房门后，我才发现手里的苹果，还没削完……

上午9:30，病房门被推开，一个全身绿色手术服，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人走进来，我扶着额头想，隔了那么远，我都能凭借背影，脚步，甚至**无比轻松的辨认出一个接触没两天的男人，这说明了什么？爱德华说，SinceI'mgoingtohell.。

顾医生看见林老师正在睡觉，走到我身旁，递过文件夹低声说。

顾魏你爸爸今天开始挂的水有些调整，你看一下。

治疗方案上药名药效都被标得很清楚，我低头研究完，签字，抬头。医生正垂着眼看我签字，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我就这么毫无准备地跌了进去——那是一种大脑瞬间被放空的感觉，像是落入了一个巨大的人悬浮的气泡里。

他的眼睛眨了两下，我迅速回神，收回目光。

飒飒谢谢

顾魏不客气

他收起文件夹离开走了两步回过头。

顾魏他睡着的时候你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顾医生离开后，我苦恼地看着睡着的林老师，人家会不会觉得我不矜持啊？

手术第六天林老师开始喝米汤了，最苦的几天熬过去，他现在精神相当好。

顾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我正坐在床尾给林老师按摩足三里。

顾魏今天辅助食加的怎么样？有肠胃不适吗？

林老师胀。

顾魏这个是正常的，没有呕吐反胃等状况的话，明天米汤可以加量，不要太浓，不要一次加多，增加次数就行。

他就在离我不到30cm的地方，我处于希望他赶快走又希望他多留一会儿的矛盾中。后脖子都开始升温了。医生脸上始终微笑，目光转向林老师

顾魏我问一下，您在家是不是平时不干家务？

我们娘儿俩下意识就认真“嗯”了一声。

林老师的脸有点挂不住了。

林老师干活的，干活的。

母亲偶尔炒炒菜。

医生笑容放大，露出白白的牙齿。

顾魏是不是老婆洗好切好，你只负责下锅炒炒？

我当时都膜拜了，你只跟了他一台手术，剩下平均每天都在我们病房不超过五分钟，这你都能发现，于是不过脑子里冒了句。

飒飒现在医学专业都开刑侦推理课程了啊……

我说完医生笑了，我妈也笑了。我尴尬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下巴弧线真的是漂亮，皮肤很好。

医生告辞走人了。过了一会儿。

母亲你在傻笑什么？

母亲

飒飒啊？啊……哎呀，连人家医生都能看出来我们太惯林老师了，哈哈哈。

医生：我当时觉得，你们太惯着他了。后来有一天，我连着四台手术下来，住在办公室里输资料，累我就想，有人也这么惯着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