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还人影涌动的大街上忽然下起瓢泼大雨,街边商贩忙碌收摊。
某商店用于吸引顾客,在墙上挂着的液晶屏版电视上,正在热播的电视栏目画面忽然一切:下面紧急插播一则气象预报,经气象台检测,十年一遇的超强台风即将在坪海市区登陆,请广大市民做好防护准备。另外,各年级学校具体放假事宜,待有关教育部门商议后统一下发通知,请广大家长看护好学生们,尽量避免外出。
街道上,一道瘦削的身影独自行走着。
“孩子,赶紧回家,台风马上就要来了?”街旁有好心人善意提醒。少年仿若未闻。“唉!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少年约摸十七八岁,瘦小的校服穿在其身上很不合身,露出皮包骨头的手臂和脚脖。
林凡是个孤儿,从小在拾荒老人的抚养下长大,8岁那年,老人去世,留下孤零零的小林凡。自己永远忘记不了那张慈祥与不甘的老脸,那时自己见过最凄美的画面。
老人去世前,省吃俭用存出点钱供林凡上学,而从小懂事的林凡,也会利用放学后的一点时间,一路翻箱倒柜地带点瓶瓶罐罐回去,这也是当时小小的林凡唯一能为老人做的。
两年后一个寒冬早晨,林凡在冰冷中惊醒,却发现怀抱自己的老人已经安详离世。
小小的身影驮着老人家的遗体,在小镇上一家一家地,敲门、下跪、磕头。面对冷漠的谩骂与毒打,林凡也丝毫不退缩,只是默默地流着泪,驮着老人走向下一家。一路下来,也有一些好心人,被林凡的孝感与懂事打动,给个百八十块的,林凡无以为报,只能不断磕头感谢······
最终遇到一位中年男人——刘叔,刘叔没有直接给林凡钱,而是果断地抽出手机,叫来几人,直接将老人安葬好,而后又将林凡留了下来。刘叔是个做海鲜生意的小老板,家中已有一男一女,正好在和林凡在小镇上同一所学校上学。刘叔收留了林凡一个月,期间与妻子争吵不断,林凡感激刘叔的收留,却也不想让刘叔为难,最终留纸离开,回到自己和老爷爷的原来的家——坐落在废品收购站旁边的小铁屋。
刘叔经常来看林凡,偶尔留个几百块钱,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林凡在学校成绩突出,是学校年级第一。小小的林凡知道,这是自己能改变命运的唯一方式,也是老人对自己的期望。
转眼十年过去了,在刘叔的资助,以及课余时间打打兼职,林凡一路坚持了下来,挣扎地生存。
然而,这世道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去年,刘叔被检查出患了骨癌,一种当前医学水平无法治疗的疾病,作为家里唯一经济来源的男人倒了下来。一年下来几乎花光了家里面所有积蓄,而这一年,林凡每每放学后,都会前往医院探望照顾。在自己心目中,刘叔已然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久而久之,刘家母子也被林凡所感动,看着一年下来林凡的悉心看护的这份心,谁都不忍心再有言语。
其实初中高中,林凡在学校都有奖学金的,已经不再接受刘叔的资助,加上自己平日里会趁周末和假期时间出去做点兼职、家教,自己也存下点钱。林凡没有丝毫犹豫,然而面对病魔,无论是金钱还是真情,都显得脆弱不堪!
就在刚才,刘叔终于在看到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以及自己一声久违的“爸!”中,含泪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人,不是父亲更胜父亲。
独自行走在这狂风暴雨中,泪水夹杂着雨水淌落,自己终于成长起来了,可是,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个不幸离去,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们的恩情。好人,真的没有善报吗?
林凡仰天长嚎。雨越下越大,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狂风刮的街道两旁的树木呖呖作响,天空中开始雷光闪动。
突然,天空一道落下,避开两旁的大树,避开街边的路灯,直劈向跪在雨中的林凡。林凡只感觉到全身剧烈的疼痛与抽魂般的麻痹。“终于,这贼老天还是向我出手了!”这是林凡最后唯一的念头。
梦,似无尽,梦中,自己看见了那慈祥的老人朝自己缓缓走来,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又看见身体矫健的刘叔,大手紧握自己的肩膀。梦很美很美,这就是天堂吗?自己也终于和亲人团聚了吗?
林凡近乎疯狂地吸允这,感受着这两双大手的温暖。
砰,砰,两声,两道久违的身影如烟消散。任凭林凡如何寻找,四周空无一人,入眼只见云烟。
“哎!”一声深深的叹息声响起,惊醒了迷茫中的林凡。
“谁?”林凡不由得一愣,这声叹息,仿佛突然出现在脑海中般,久久萦绕不散。
林凡紧张地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不用找了,我只是一缕被打在你的脑海之中意念。”苍老的声音犹如在耳边响起。
突然,四周景象骤变,这是一颗陌生的星球,视野转变,穿过一片神秘的深林,无数座高山大峰。尔后林凡看到的一名傲气的少年,如彗星般崛起:三岁觉醒,四岁被引入道,一月练气、一年筑基、三年结丹、五年元婴、十年化神、百载返虚、千年大乘,举世无敌。回望红尘,亲人朋友已化枯骨。
少年名叫封,一世无牵无挂,心如处子。千余年后,站立到整颗星球的最顶峰之后,却发现空空如也。由于心如名台,岁月并未在少年身上刻下任何痕迹。道法大成,却不知情为何物。心中无尽的空虚与悔恨。
往后少年寻找无尽之法,以大神通之术,研医,聚魂,结阵,修丹。然而两千年后,医术,神魂,阵法,丹道皆大成,却也无回天之力。少年之身已化中年之态。
此时中年终于惊醒,修身修法,而从未修过自己的心。中年以梦如道身,化身凡人百世,历经红尘百态,自身容颜也逐渐有中年转变为垂垂之暮。
终于,大乘万年寿元已尽,一代英杰身化红土,神魂消散于天地间,独留一缕不甘与懊悔的意念,飘荡在宇宙之中。
终于,林凡看到最后一幕,这道意念似有所感,流入一颗自己所熟悉的蓝色星球,化身为闪电,打入自己头上,刻印入自己脑海。
一眼万年,林凡看到了少年的一声,也得到了少年一生的道法传承。
恍恍惚惚间,林凡看到那英俊桀骜的少年身影,又忽而化成伟岸中年,忽而成为垂垂老人。向自己诉说着他的夙愿。
梦终结束,林凡也终于转醒,双眼紧闭,眼泪却已从眼角滑落。自己的亲人,不也已经离世了吗?自己将如何补偿这份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