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公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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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山河远阔,人间烟火,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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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公子,绝世而独立。
公子世无双,其名称司玉。
司玉司玉。
谁家公子心上玉。
说起这司玉公子,乃是太傅之子,浑身的书卷气是三春寒气也去不掉的。
莫说他又生的好相貌,年方十九,家中媒纸便高一尺。
公子温润尔雅,说话轻言细语,偏偏又不近得女子身,于是刚好便宜了城南的恶捕头李百善。
说起这李百善,这寰城内乃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李百善啊,虽然名叫百善,可放眼这寰城上下,哪里有比他更恶毒的人呢?
国家一年少有几个逃出都城的大犯,转眼就死在李百善刀下,你说吓人不吓人?
这又有疑问了,这样威风的人,怎么就在寰城这样的地方当一个小捕快呢?
哎呀,这就是和司玉公子那点儿事儿啦!
说起这司玉公子和李捕头啊,那可就大有来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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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李捕头刚刚上任,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哟!一身红衣便叫是鲜衣怒马,一日便跨遍了这寰城,那个时候啊,谁都知道了寰城新来了个小捕快,唤作李百善,鲜衣怒马好容颜,一日踏遍寰城路。
这可把小捕快高兴坏了,多好的名头啊!鲜衣怒马!吁!
第二天啊,这名头就给消散了。
头上下来一个叫什么太傅之子的,说什么北方有公子,绝世而独立,一袭白衣称白衣似雪,公子无双。
这怎么行呢!风头都给人抢了,小捕快不高兴了。
当下就想去看看这举世无双的司玉公子长的是什么样子。
街坊邻居问上一问,哟,这公子还会去锦玉阁呢!
说起这锦玉阁啊,那是寰城最大的酒楼哦!那可是个好地方,美酒佳肴,美人笙歌,朱镜映灯火,丝竹绕红袖,在整个国家那都是响当当的大名啊!
那这司玉公子怎会去这酒肆之地?
定是为情所伤!
小捕快喜滋滋的打算去看看这公子酒过三巡两眼迷离讲浑话出丑的样子。
正门自是不能走的,他可是去看人家出洋相的啊!
于是啊,小捕快靠着那一身飞檐走壁的小本事,偷偷的,绕到了锦玉阁的房檐上,悄悄的,一个一个去看。
小捕快觉得,即是出淤而不染的白衣公子,那必是一人在雅间的。
这就好找多了。
不过你说好巧不巧,今日雅客稀少,整一楼的雅间居然就只有一间坐了一位白衣公子。
小捕快想,哦,这就是司玉?
没什么大不了了,完全不能和自己比。
像个呆子。
小捕快正要走呢,那公子公子突然回头一望,嗬,好漂亮的眸子。
小捕快当下就呆住了,怎么也挪不开自己的脚,只是呆呆望着那双雾星相映的眸子。
真是好看啊。
小捕快一时忘了言语。
那公子看见他了,双眸一弯,招招手让小捕快进去。
小捕快看他笑的那时又晃了神。
星辰洒了。
小捕快恍恍惚惚的翻来窗子爬了进去。
“小公子作何称呼?”
…
“小公子?”
!
小捕快清醒了头脑,立刻便涨红了脸,结结巴巴会上那人的话。
“李…李百善。”
那人笑笑,抬手为小捕快斟了杯酒。
“在下司玉,一介浪子,李公子可愿与在下同饮二两?”
小捕快迷迷糊糊想,果然是司玉公子。
咦?一介浪子?浪子?这样温润的人怎么能是浪子呢?
小捕快自是想不通的。
倒也没开口问,拿起司玉为他斟的酒,一饮而尽,喉咙里一阵温润。
小捕快眯起眼睛,对坐在对面的司玉勾勾唇角,“好酒。”
“早春的。”
公子接话。
“什么酒?”
小捕快觉着好喝,回去再买些,省的嘴馋。
“早春时候在下自己酿的,并未取名。”
啊…可惜了。
小捕快歪歪嘴。
似乎是见了他这副不开心的小模样,公子便知道了他爱这酒。
于是便说,“若是不嫌弃,李公子可到在下府中饮酒,府中也是我一人,若是公子来了,那便多添些人气,也使得府中热闹些,总归不至于太清冷。”
“?!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的。”
听司玉公子这样一说,小捕快眼睛都亮了,一连喝了好几杯酒去,回去的伐都要比开时轻快许多。
你说他是去看司玉公子笑话找司玉公子茬的,他现在哪里记得哟!
于是呀,这李百善便开始时常跑到司玉公子家中,若是李百善府中有客来访而主人不在,街坊之间随意打听打听,那都是一句话!嗬!
“李捕快指定是在司玉公子住处呢!”
这关系呀,那是一顶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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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便有人有了疑问,那这李百善也并非像先前说的那般狠恶呀!也是个可爱的主儿嘛!
嘶…您这话说的,您这不是没整完呢么!急着下什么定论呀?
哎,咱接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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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百善最近不常去司玉公子家中,反倒在衙中忙的起劲。
“哟!听说咱们圣上遭刺啦?”
“您说的什么胡话!”
“可别这么说…”
…
司玉替李百善斟了杯酒,听小捕快一脸不快的向他诉说圣上遭刺一事。
“司玉!你说好巧不巧?竟有人看到那刺客往南边来,搞不好就在我们寰城呢!”
“我可一定要将那狗贼捉拿归案!”
“司玉!”
“司玉~”
“待我将那狗贼捉了去,功名加身,我定带你去锦玉阁喝上最美的酒!”
司玉公子闻言弯眸,“好呀,我可等着李公子的这壶酒。”
刚刚还一脸狂妄放狠话的小捕快见了司玉公子这一笑,当即乱了神色,竟有了几分初见时的惊慌失措。
“那…那说好了!你等着我的酒啊!”
公子弯眸浅笑,少年神色张扬,倒也是副夕阳好画卷。
夜半。
城门上。
司玉公子理理身上夜行衣,对身边女子道:“上次疏忽,竟被人看去了行踪,往后就更难办事了,此次切勿再失手了。”
司玉公子脚尖点点房檐,那女子便往北踏去。
司玉公子望望北方明月,回头。
捕快。
杀。
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眨眼间,数半人倒下。
“何人!”
司玉公子眯眯眼,手中剑速度不剪,飞快朝那人劈去。
那人身段灵活,几个转身后竟引的司玉公子将自己的掩面勿砍下。
他慌忙低头,走时抬头看那人一眼,只见那人竟愣在原地。
司玉公子皱皱眉,只听见那人突然说句话,“公子作何称呼?”
司玉心中一慌,忙转身而去。
是他。
是他。
是他。
是李百善。
是我的小捕快。
他发现了。
司玉公子突然狂笑起来。
“他发现了…哈哈哈哈他发现了!!!他发现了啊!”
沿着墙壁笑的狂妄的人却是越笑越软下了身子,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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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李百善推门进司玉公子家中,“司玉,去喝酒么?”
司玉公子轻声应声好。
心下却凉了一片。李捕快从未在认识他以后出去喝过酒的。
锦玉阁的门被李百善一脚踹开,“掌柜的!上最好的!来最贵的!”
司玉公子笑笑,看向掌柜,微微颔首。
酒菜一齐,李百善便止不住的说。
“司玉啊,我和你说,城南的藏家姑娘…”
“前几天啊…”
“城后的东山啊…”
止口不提昨夜事。
司玉公子轻轻附和。
李百善看着司玉与他谈阔,神情有一瞬恍惚,若是停在这时,该多好。
若是停在这时。
该多好。
“听闻那举世无双的白衣公子自缢啦?”
“你说那司玉公子?”
“哟!那司玉公子了不得!行刺圣上呢!”
“说是给李捕快抓着了!畏罪!死了!”
“嗬!大快人心!李捕快当真是为民造福啊!”
李百善在墙后。
他听到了。
“什么啊…”
“那可是司玉啊…”
“北方有公子…”
“为什么在哭啊…”
“司玉那家伙…”
“司玉啊,还没等到我的酒呢!”
“没关系啊…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等你,来喝我这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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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武十二年,早春,太傅之子行刺天子,自缢,其家堂一百二十口,诛。
唉!这个故事还没完呢!别急啊客官,且听我细细道来。
这李百善啊,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此后便再也见不得哪家会酿酒的公子身着白衣,若是叫他看见了,那必是拉回衙中,五十大板哟!
若是谁犯了罪,这李捕快正好当班,进了衙门,身上就别想有一块好皮肉了,你说这吓人不吓人。
客官您问我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怎会变成这样?
我哪里知道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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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手指这江山,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司玉公子,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就在这寰城等着你来喝这壶酒。”
—
END.
by Escape.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