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_》
“烈火在地底燃烧。”
“他拨开一切，于烟雾中拥我入怀。”
—
江竭才是最不幸的那个。
曾有人为他赴汤蹈火，救他于千万烟火中的迷离之畔。
江竭亲手把他推开了。
江竭说：“时至今日，江某人甚是后悔。”
未能将先生推出尘世。
亦未能与先生大梦一场。
乃时至今日也不知先生心中所想。
寓崇…如今怎么样了呢？
—
1921年，我到南阳去，在剪影店遇见了寓崇先生。
他那时尚年轻，二十岁左右的俊秀模样，见我来了便开口问：“你就是来和我学戏的小东西？”
我的确是去找先生学戏的，是名角儿，我却从未见过，想来应当就是面前这位好看的先生了。
于是便随他学戏。
不是也没有关系的，他先开口唤我一声“小东西”的。
寒暑春谢，光景逝下。
这又哪里算得上是传承，我只不过是在尽力模仿先生的一语一笑罢了。
—
先生并非是只教我的，还有其他的好几人。
有时会将我们叫到一起去问上几个问题。
30年春天，先生问过我们一个问题，我记忆尤深。
先生问：“什么人能被称为先生？”
当时他人都说长者可尊称先生，教授他人者可称为先生。
我心中有些虚，我说：“自己的夫君也是可以的。”
记得我说出口时先生在望着我笑。
—
31年时有许多人一同到南阳来，请先生为他们唱了一出戏。
当晚便放过烧了整个东园。
整个戏馆百人有余，最后竟只剩我苟活于世。
先生那时将我推出火海，说：“江江儿，替先生看看什么叫和平盛世。”
“替先生看看后人如何将昆曲唱去北平江岸。”
“江江儿，你去吧。”
“是了，让我寓崇也唤你一声先生。”
“你说过的。夫君也能唤作先生。”
“江江儿，我于私心叫你一声先生，了了我初见时见你的欢喜，了了我教你至今我那些见不得光的思想，你走吧。”
先生。
先生。
先生将我推出火海时说于私心叫我一声先生便去了，他却不知我江竭早在多年以前便于着私心叫了他不知多少声先生。
先生。
先生。
我如今在北平，戏馆里有人唱着《牡丹亭》，台上灵气的角儿也依稀有几分先生当年的风采。
也不知是差了哪里，我总觉得不够尽兴。
大抵是唱“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的人不是先生了罢。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本是《牡丹亭》中的句子，如今想说给先生听。
江竭
于1949.10.1
敬上/
—
“先生，你看看这盛世。”
“牡丹亭游园惊梦也在。”
“你的先生…”
“也在。”
—
END.
by Esca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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