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爱你好几年》
建议搭配《起风了》—(买辣椒也用券)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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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江畔傍晚的风很大,把江玉手里的化验单吹的到处飞。
江玉不去捡,反正检查结果早已熟记于心,不必再看了。
她也不在意了。
至于信息更是想都不想,如果有人想要用的话就用好了,还能让她的名字在世界上多存在几秒钟。
听医生说她的病很严重,活下去的几率很小。
就算她发现的很早也没有办法完全治疗。
也不觉得不公平,江玉回了本家,告诉家人打算去医院住下来。
母亲说有私人医生可以照顾她,父亲常年在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江玉说:“没关系,妈,去医院就好,那么多医疗设备,也不能都搬过来。”
于是她去了医院。
盐水一滴一滴滴下来,顺着管子流进江玉的血管,江玉安静的望着窗外。
手有点凉。
像是出汗的感觉。
江玉闭上眼睛,将汗蹭在被子上,睫毛颤了颤,似乎想睁开眼睛。
手在被子上沾汗的地方软软的揉了几下,没睁开眼睛。
汗…
她想起来一段往事。
很早很早以前了,已经快要忘掉的事。
那些事一直平平稳稳的埋藏在江玉心里的一个角落里,已经埋了很久,也许已经要被扫除的垃圾了,却在江玉躺在病床上用手将汗抹到被子上时钻了出来。
像是一株被压抑久了的藤蔓,一但放出来,就会拼命的抓住那一点可怜的生机,朝着有光的地方刺去。
然后重见天日,把往事不堪回首变成一生不堪回首。
所以老人说,过去一直念着的事情一定要彻底忘记干净,不然哪一天要是想起来这件事了,那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忘记这件事了。
会一直一直记得,一直一直后悔,一直一直问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去做,不去拼,不去试试。
总是会有些那么个想法,想着我怎么就没试试呢?万一呢!
后来就后悔呀,想象着自己要是做了那件事会怎样。
总之,不是现在这样。
人总是这样的。
江玉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有几只鸟在月色下并排立,月光柔和的撒在它们身上。
江玉突然很想伸手去抓住那一点星零的月光。
说不定呢…抓住了,就是我的了。
床边放着假花,江玉拿出一朵来轻轻摸着,开口说:“现在也没什么人,你也不会谢,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因为鸟儿睡着了。
鸟儿睡着了。
江玉把花放在床边,自己也躺下来,缓缓的合上眼睛。
那是她的时代,她少女怀春的学生时代。
“那年夏天…”
那年夏天,她遇见易清。
那江畔的夏天清且柔和,吹的人心痒痒。
风总是带着远方的一封书信,告诉人们这个季节适合甜腻腻黏糊糊的恋爱。
江玉正好在这个季节遇见易清。
是以前没有见过的人,所以也不多做联系,不互相打量。
被分到一个班也没有什么感觉,毕竟根本不认识对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遇见的时候会互相点个头。
后来归后来,一开始遇见的时候为什么会下意识打招呼呢。
谁知道,反正又没人在意。
后来就是普通同学。
交集不多,一学期说不上几句话,两人都是课代表,收作业的时候到时能搭上几句话。
也只是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什么作业好难什么老师好烦之类的。
是个同学都能说的。
都不在意。
江玉察觉自己喜欢上易清是高三下学期最关键的时候。
就是那个时间。
无数压力打压下来的时候,江玉的心里突然钻出了一颗逆着阳光生长的野草。
就那样不顾主人的意愿,拼命的发了芽,向那个出口疯狂挥舞自己瘦弱的枝丫,企图被谁发现。
可惜主人刻意的克制住,未曾有幸被任何人发现。
只是刻意的目光,不挺追随的脚步,模仿对方的每一个生活习惯,这样的事,是无法被强行解释和说服的。
江玉是不得不承认的,她就是喜欢易清。
江玉就是喜欢易清。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甚至连源头都没有摸清。
等到发现的时候,心里的野草已经成了广阔的草原,没有办法将它全部铲除,或是不想。
只是没有人知道的细细念念,她说一点一点来,总有一天会不喜欢的。
可是那是野草。
江玉细细想她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易清,或者是说,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仲夏夜,温暖且浪漫,暗藏着少年人的春心萌动,而风又吹来一丝丝的甜蜜。
痒痒的挠在心口上。
江玉想,或许是因为他太优秀。
易清太优秀,身边的人都在谈论他。
说易清智商高,抽烟喝酒打架样样不误,考试结束后的名字一如既往的排在所有人的正上方。
说易清性格好,遇事沉稳,做什么都不会着急,不会因为突发事件而乱了手脚。
说易清人缘好,所有人都愿意和他多多亲近,去做什么都想着要叫易清。
易清。
易清。
就是这样的易清,让江玉在高三下学期就很喜欢。
江玉原来不喜欢会抽烟的人,后来却觉得无可厚非,甚至有段时间也想要去尝试。
打架。
喝酒。
也就都无可厚非了。
不过是因为她喜欢的人会做这样的事,她自自然然的接受了这些事,并且在心里有不同想法的时候拼命的抑制住,说服原来的自己,不停的告诉自己。
这,就是正确的。
因为这是易清,所以这是正确的,这是谁都可能会做的,就算是江玉自己也一样。
因为这是易清,所以江玉喜欢。
而这一切的喜欢又是源于易清。
一个班的人聚在一起,热闹的不像话。
江玉总是喜欢安静的听别人聊天,仿佛这样就无比自然的融入其中了。
同学们聊天的话题总是五花八门,从学校门前的各种小吃摊位聊到了班主任总是把他们拉到办公室做俯卧撑,又从今年夏天的天气怎么这么热聊到了这次模拟考糟糕透顶的成绩。
江玉总是夹杂在他们热闹的世界里,偶尔开口附和,微微弯唇笑笑,听着他们谈天说地。
夏天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少年人,人们总是会用一句话来形容。
天是老大,地是老二,他们排老三。
话不假,他们正当年少,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
江玉在他们的世界里慢慢游玩,路过了溪畔,便坐下来饮一口冰凉的溪水,缓一缓夏天的沉闷,然后再站起来,向着最高的那棵树走去。
人们的闲谈里往往会有两种人,一种是恶劣至极,被人们拿来开开玩笑吓吓人,作是互相调侃的。
还有一种,就是优秀至极的人。
江玉想,易清属于第二种。
易清总是会被同学们借去聊天,在午休是闯入江玉的耳廓。
江玉听到时总是会想,易清誒,怎么又是都在说他。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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