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最后叶冰澜还是妥协了。
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想去挽回什么。
只是因为林佩慈威胁她，如果她不去，林佩慈明天就能找人来跟她相亲。
叶冰澜恼得直咬牙。
行叭，去就去，反正她也进不去，她就不信林佩慈还能为难她。
不过她答应去宴会的这件事还是被邵烨城和三姐妹知道了。
邵烨城开玩笑，“偶像，你不够意思啊。我劝你半天你不去，你妈威胁你你就要去了。看来得跟你来硬的。”
李静思一掌拍他腿上，示意他安静。
刘思诺有点担忧，“冰澜，你真的没事吗？我怕你……”
“没事，”叶冰澜挤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反正我没请柬，也进不去，到时候跟我妈交代一下就能蒙混过关了。我也不是真的想去。”
温婉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澜姐，其实我觉得学长他当初真不是故意的。你应该去问清楚。”
“是啊，我上次也是这样劝她的，”邵烨城翘起二郎腿，“可惜偶像不听。”
叶冰澜没说话。
邵烨城敲敲桌面，“偶像，到时候我接你一起去，你当我女伴，你就可以进去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说完，立刻捂上自己的耳朵。
众人：“……”
何启的生日宴会办在黄昏。
叶冰澜本身就兴致不高，下了班也没特意梳妆打扮，穿着件开衫毛衣就跟着邵烨城来了会所。
邵烨城叹口气，从车后座拿来一个大纸袋，递给她。
“这是什么？”叶冰澜往袋子里看了一眼。好像……是一条露得不能再露的藕粉色连衣裙。
“就知道你不上心。来见那臭小子也不打扮一下。还好我机智，叫人给你买了一条裙子。”
叶冰澜挑眉，拳头默默握了起来。
“嗯，所以你就给我买了这么一件打死我也不会穿的布料？”
邵烨城又把裙子从袋子里拿出来，打量了一番。
他干笑几声，有点尴尬，“我的问题，是我没交代清楚。”
“偶像，但是咱现在也没办法了呀。”
叶冰澜解开安全带要下车。
“说了不穿就是不穿。”
邵烨城刚想说话，就听见叶冰澜已经开了车门。
他急了，丢下裙子，自己也下了车。
他大步跟上去。
“我说姑奶奶，你穿成现在这样，人家也不让你进去啊。”
她耸肩，一脸无所谓，“那最好，我本来也不想进去。”
邵烨城：“……”
他不太敢惹她，怎么办？
邵烨城也没辙，只好跟着她一起走到大门口。
门口守了两个保镖。
“你们好，请出示一下请柬。”
邵烨城从西装外套胸口的口袋里拿出卡片，递给了其中一人，然后指了指叶冰澜。
“这是我的女伴。”
两个黑衣男子一齐朝叶冰澜点头。
“不好意思，女士，本次宴会要求所有来宾正装出席。所以您不能进去。”
邵烨城恼了，“凭什么她不能进去？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不好意思，先生，这是规定，不管你们是谁，我们都必须一视同仁。”其中一人朝他们鞠了一躬，“小姐，您请回吧。”
邵烨城正要开口大声理论，就被叶冰澜拉住了。
叶冰澜朝他摇摇头。
“没关系，你自己进去吧，我回家了。”
邵烨城急了，“可是……”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麻烦别挡路。”
两人齐齐回头。
当红女星秦欣然。
秦欣然用双手扒开两人，她身旁的小助理也默默递上请柬。
两位保镖看了请柬，立刻放人。
秦欣然进门前还不忘阴阳怪气地嘲讽一句。
“这年头，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往小何总这儿贴啊。”
邵烨城气得差点就破口大骂了，叶冰澜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拉到一旁。
“你再骂？一会儿连你也进不去了。”
“她骂你你就不生气的吗？”邵烨城愤愤不平。
叶冰澜耸耸肩，“我就当是疯狗在叫。”
“不过，”她朝大门口看了一眼，“她怎么也会来？”
邵烨城叹口气，“秦欣然签的那个经纪公司是何氏旗下的，所以不仅她能来，他们公司的其他艺人也能来。”
叶冰澜挑眉，“还挺能耐。”
邵烨城双手插上腰，“那你现在怎么办？要不还是去把那套衣服给换了？”
叶冰澜连忙摆手，“你可以把他拉到厕所打一顿。我就先走了。”然后转身要走。
突然，其中一名保镖叫住了她，“小姐，您现在可以进来了。”
两人疑惑。
他又补充了一句，“老爷刚刚亲自发话了。”
老爷？
叶冰澜和邵烨城对视一眼。
何启叔叔！
叶冰澜抬头扫了一眼会所二楼的几个大窗户——屋内都亮着灯，但是窗口看不见黑影。
她淡淡收回目光。
虽然内心里是抗拒的，但是她的身体还是不听使唤，跟着邵烨城进了大厅。
整个会所共有上下两层，占地面积很大，装修豪华。平日里，此会所会对外开放，允许全城有钱有势的人物来此享用美食、品酒，甚至是打台球以及进行其他棋牌类游戏。而特殊事件，例如“何氏”公司办年会等到来之时，会所就会关闭。
叶冰澜一踏进去，就看见许多较为年长的人举杯攀谈，还有一些与她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穿着西装礼裙谈笑风生。
邵烨城在一旁感叹，“今年来了好多人啊，安然还是厉害，和这么多大公司都谈成了合作。”
他分别指了指他们四周几名西装革履的男子，附在她耳边一一介绍。
“那边那个头发三七分，戴着眼镜的胖胖的男人，‘华诺’老总。‘华诺’，熟悉吧？全国目前最大的网络运营商之一。”
“还有那个，”他又指了指他们左手边一个穿着酒红色西装的年轻男子，“这人虽然年轻，却是现在一个很有名的游戏公司的创始人，具体叫什么我不记得了，不过……”
他自顾自地点点头，“二狗还是他手下研发部的人呢。”
叶冰澜挑起眉头，“合着‘何氏’还挺海纳百川的？”
她以前从未刻意去了解过‘何氏’，一开始是不够清楚何安然的家底，而现在，则是不愿去窥探他的生活，不愿去打破他这三年苦苦经营来的“销声匿迹”的幻象。
邵烨城笑，“算是吧，他们什么领域都攻。”
他又想了一下，“我算了算，安然应该是去年和你‘一起’毕业的。但是他现在才回国正式接手‘何氏’，那他这一年应该是在美国子公司帮着靳然哥处理事务才对啊……那为什么靳然哥也没他的消息？”
叶冰澜淡淡地看他一眼，“靳然哥不是这一年都待在国内吗？如果何启叔叔想瞒着他，总归是有办法的。”
邵烨城挠挠头，“嗯。”
叶冰澜望着这满室耀眼的水晶灯光，突然觉得它们晃眼得很，脑海中却莫名其妙地闪过了一行文字。
千万华灯都不及你眼底的一颗明星。
要命。
邵烨城陪着叶冰澜待在角落里。他看着谈笑风生的人群，不自主地叹了口气。
叶冰澜扭头看他，顺手拿了一块长桌上的小饼干，放进嘴里。
“你爸呢？”
“他出差去了，来不了。”邵烨城拿起一杯身旁服务生端着的鸡尾酒，说了声“谢谢”，又扭回头看向叶冰澜。
“那咱……怎么弄？”
“是就站在这儿等着，等他来了以后直接一拳给他打上去。”
“还是去找雨馨姐和靳然哥先玩着，顺便商讨一下对策？”
叶冰澜忍不住笑了出来。
何靳然和齐雨馨也已经整整三年没有何安然的消息了。但他们几人之间就好像形成了某种默契，每次见面都会对何安然的事情只字不提。他们不调查，不过问，从何启那儿知道他平安无事就满足了。
说来，雨馨姐和靳然哥也是很大的“受害者”。
叶冰澜刚想回应他，就听见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小何总到了”。
两人一愣，齐齐回头。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耀眼。
他从小就是人群中的那只仙鹤：年少时成为世界冠军，长大后成为名校优秀毕业生，现在……则是“坐拥千里江山”的“何氏集团”总裁。
他一出现，旁人顿时黯然失色。
她突然就笑了。
哪怕他们现在是“陌生人”，她也发自内心地为他感到骄傲。就像当初的Icey为Adam感到骄傲一般。
何安然踏进会所大厅的时候，身旁的助理姜靖将他递来的西装外套接了过去。
“何总，您昨天感冒刚好，今天不要喝太多酒。”
何安然笑，“好，我知道了。”
“那您看看，现在是先跟董事会成员打个招呼，还是先上楼向何董问个好？”
何安然转了一下腕上的表，想要环顾四周，“先……”
他顿住了。
姜靖见他似是走神了，蹙起眉头，“何总？”
他对上了她的眼睛。
就仿佛她是太阳，他是那朵历经磨难的向日葵。无论经历了什么，只要她在，他总是能一眼就找到她。
他走的这几年，他时时刻刻都关注着远隔山海的她。他让何启暗中派人护她周全，他向何启了解有关她的一切消息。
她是他的信仰，给了他战胜一切的勇气。
他想，他念。有多少次他想中途放弃，想回到她身边，重新拥她入怀。
他多想亲口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不得已，他从未想过要离开她。
但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他已经伤了她。如果他半途而废，那当初自己狠下心来划在她心上的痕，又有何意义？
她是他的神明。每个梦中，他都将自己的心钉在十字架上，等待着她的判决。可她手持长鞭，次次流着泪转身离去。
他是知道的。
他知道他对不起她。
他也知道他爱她。
深到骨子里的那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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