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对岸那些吴侬软语的小调,不知唱了多少年。
其实中间的故事,总不过佳人才子,悲欢离合,可就这么一直唱了下来,听者也从未厌倦过。
白衣的书生,多情的佳人,而那些年蓝思追与聂清溪倒像旧戏情节是一段相思空守的故事。
蓝思追开始关注到聂清溪便是那年聂氏双生子的抓周宴上,小家伙抓着被风吹到手中刀上的抹额不肯撒手,小小的孩子霸道的很,到手就不愿松,还是聂宗主亲自哄许诺了别的好玩的,才放开。
当然那时蓝思追也只是将聂清溪当小妹妹看,谁家对一岁孩子动心,你当玛丽苏脆皮文学吗?
聂清溪一直不是个只知道守规矩的姑娘,从小到大都是,蓝思追记得在清河的一处酒楼中,聂清溪本能感受危险想给一茶盏下去给一人来个“富贵花开”,瞟到楼下的他和景仪后,默默缩回爪子,装起乖娃娃,和聂长风一道震惊地看她舅舅曲童樾一盆汤浇了下去,表情之丰富,让人惊叹。(另一篇《怀璧》里第三十章)
那些年蓝思追看着她长大,武学天分高、容貌美、待人接物皆有一套,堪称完美的世家女乃至继承人。当然蓝愿是个颜控,这从那些年被他抱过大腿的人就可以看出。
明媚爽朗的少女,文武双全,与好友插花聊八卦活得自由烂漫,遇事永远大方得体,让人欣赏,想到便心生欢喜。
有道是“美貌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聂清溪也是个有趣的姑娘,继承她爹娘的品味和看透世事的能力。
聂清溪与蓝景仪,一个继承了聂家所有的嘴炮技能,一个把蓝家所有人的话都说完了。
犹记得那时,聂清溪在看完话本子,给弟弟妹妹总结,这个故事是 :一位郡主和一个小和尚小时候相识,并且喜欢上了小和尚,郡主天天找和尚玩,而和尚潜行修佛,很久以后,和尚的修为越来越高,王爷看女儿喜欢和尚,便问他是否愿意还俗娶郡主,和尚拒绝了。而郡主被逼嫁给太子,郡主喜欢小和尚,不愿意,自杀了,和尚知道郡主自杀之后,提剑 ,一剑封喉,杀死了那个太子。
同为郡主的聂清溪:智障!
另一个小郡主聂清华表示:“疯了吧,没事干嘛撩别人出家人。要是人家自愿还好说。自个造的孽,能把握时候扭扭捏捏,失去了,怨天怨地!!不能好好学学蓝氏先祖蓝安前辈吗?”
胖团子胆颤心惊:“阿姐,你冷静,害出家人破戒,你也是要下地狱的。”《地藏经》上说出家人犯戒是要下无间地狱的。
聂清溪扫视着胖团子,想嫩死他:“你姐的口味没那么重。只是觉得又当又立,潜心修佛是你,为情杀人也是你。情深是你,绝情也是你。谈恋爱不认真谈,修佛不认真修,狗东西还全让别人当。郡主或许痴情,感觉和尚是后来被郡主感动了的,然两个人都是偏执之人,杀太子算什么骚操作。”爱谁不好偏爱一个四大皆空的和尚,真喜欢老实陪着念经不也能长相守。虽然这种用痴情绵绵的方式逐步融化一颗佛心的过程貌似很带感就是了。
聂长风一针见血:“是佛祖不渡还是根本就没有把她放下,没有放下还俗成亲不就好了,又放不下又不还俗想搞么子?”又看了看话本子的书名《渡我不渡她》,“渡你渡你,不就是满足你自己的私欲么?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这写书之人可以不信佛,侮辱别人的信仰就过了。”
“二哥哥,修佛之人才不会看这个。”胖团子嘟囔道。
“怎么觉得有人编排恶心我呢?”谁都知道清河郡主什么都好,唯有佛学很是醉人,这一郡主一和尚,让她着实想阴谋论了,要是真和和尚过一辈子,她选择狗带。
几个人看向蓝思追问他怎么看,蓝思追一派温文尔雅,“清溪想欺负老实人?”
“不了不了,思追哥哥多虑了,我良心会痛。”聂大姑娘很现实,从小受的教育,让她知道什么人该喜欢,什么人不该喜欢,一个修仙世家的女儿如不能为家族带来荣光,那便只有联姻一条路,她得父母宠爱不会走那条路,又有一定实力,怎会给家族抹黑。
蓝思追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聂清溪长大了,自己对她不是对妹妹的情感呢?
说不清,也许是雪大她不曾看清前路撞进他怀中,等离开时徒留一只蝴蝶簪;也许是及笄那年的祭天舞;也许是她笑着与他分享趣事的时候,只是蓝思追在听到聂怀桑宗主要为大女儿相看人家的时候,心里酸溜溜的,后来蓝景仪与他说了什么他也没心情听。
他们的爱情十分简单,在蓝思追眼里聂清溪永远只是聂清溪,独一无二。像是所有人或事无意间的推动,水到渠成,一个蓝氏的得意门生、一个是聂家出众的女儿,这对金童玉女定下婚事时,不少人家扼腕长叹。
亲事定下后,聂怀桑有一段时间看蓝思追有些不大顺眼,概因辛辛苦苦养大了名花,却有人要连盆端走,这事谁也受不了啊!
“阿爹,你放心,在我心里我最爱最喜欢的男人还是你,连长风都得往后排。”聂清溪看着亲爹状态不佳,安慰他。
“花言巧语。”聂长风默默翻了个白眼,咋又有他事,阿娘说女人的话,尤其是漂亮女人的话是不可信的,他觉得他姐就是属于这种人。
聂怀桑拒绝听,打算无理取闹一阵,“又不是你娘喜欢蓝思追,我生什么气。”
聂清溪:那你跑啥?亲事不是你应的么?你现在这样,阿娘知道吗?
在欧阳子真与聂氏旁支女聂清兰结亲后,曲沉璧曾问女儿以后想和一个什么样的人生活?
聂清溪当时回答,“和阿爹一样,对我好的。”当然其他各方面也要达到一定标准,一定得有共同语言。
聂怀桑很是满意这个回答。
聂家此时正值鼎盛,说句矫情些的话,聂怀桑想为女儿择一位只是因她这个人喜欢她的夫婿,蓝思追代表的是蓝家,本人声名在外是个君子,知根知底,也够宠着聂清溪,却不放纵。为什么要寻君子,因为哪怕有一日不爱了,他也会敬着,当然聂怀桑知道这个理由可以划掉,自己生的自己清楚,谁敢欺负他闺女,他闺女能把人头拧爆了,哪一日若蓝思追对不起她,她能立刻纳几个面首气死他,鉴于蓝思追的品行,这事发生的程度就像聂怀桑爱练刀一样。
在聂长风眼中,自家姐姐和姐夫那些年着实让人牙疼。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的向我走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我心动”
“通城寒冬,热茶烈酒,而你是人间的第三种温暖。”
以上都是蓝思追与聂清溪的情书内容。
后来啊……
“把我忘了,好好过日子。”隔着远远的夜色,聂清溪看到那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男子立在远处,只低下了头,只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也许,是除了这句话之外,她与他,再也无话可说。
那一天聂清溪穿的是嫁衣,是啊,原本还有三天成亲,却一拖再拖,如今怕是连相见之日都难有了,她想让蓝思追记得她最好看的时候把再她忘却。
上位者的“不惜一切代价”永远不会包括自己,可聂清溪不能,她是聂氏的女儿、皇室的郡主,受了百姓奉养,也便意味着大难来临她要牺牲。
她做不到看着百姓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天渺宗与聂蓝两家元气大伤,百家自是也好不到哪去,更不提其中有多少有异心之人想从中捞取什么好处,三万麒麟军如今只余三千,难不成要让牺牲更大,冥主梦芜与聂清溪做交易,她只会应下、只能应下,只是放心不下弟弟妹妹、失踪的父母和……蓝思追。
蓝思追知道自己拦不住亦不能拦。
“我等你。”还是那样沉静的声音传过来,聂清溪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人离得她那样远,她如何能听到他
“别再等我了,此生一诺,来世必践。”心底的奢望,到最后,却只化作这样的一句话。聂清溪才明白有种脆弱感可能是,尽力而为却无可奈何。
蓝思追这个蓝氏最得意的弟子又怎么会少了蓝氏的特性“死心眼”呢?聂清溪知道啊!这才是最难受的,最怕他愿意无望等下去。他们不知道日后会如何?蓝思追去后他们能再相见否?聂清溪会不会哪日身负重伤撑不下去?
漫长的等待中,蓝思追偶尔也在想,他们值得吗?聂氏底下本成双像是魔咒,上一辈聂明玦与聂怀桑兄弟生死相隔,这一辈聂清溪没了自由,聂长风成了刀灵,聂清华那个大家捧在手心疼的小妹妹成为女帝积劳成疾,如今只余聂长周不复从前。看着百姓安居乐业好像是值得。
“剑乃兵中皇者,刀走霸道,世界多有名剑少有名刀。可我偏要我的惊鸿成为名刀。”
最后那个名满天下的清河郡主,她的惊鸿是否有人记得?人们记得是清河郡主聂清溪为生灵永归冥界再无自由。
……
蓝思追刚查看完黄泉异状,便听到女儿蓝珺问聂清溪,“阿娘,见色起意和一见钟情的区别是什么?”
聂清溪对女儿还是有问必答的,“见色起意是色狼。人都有追求美丽事物的天性,我看见美女也会多看两眼,心里夸两句好看。“一见钟情”这个词我更愿意理解为是看见别人的第一面所产生的欣赏之情,比如你外祖父对外祖母。”
“那阿爹阿娘呢?”小蓝珺问道。
蓝思追蹲下身子很认真地告诉女儿:“阿爹阿娘是细水长流。”而后又加了句,“记得阿爹说的:爱是负责任,是长久,是忠诚。”
情之所钟者,不惧生,不惧死,只因你。八百里如火般热烈的红花,株株,情根深种。
叨一叨:
有一段时间无论刷什么,去哪玩都能听到《渡我不渡她》,不提曲子连环抄,光歌词就很尴尬,听得人着实厌烦。写这章之前我居然又刷到关于这个剪辑成的视频╮(╯▽╰)╭。天天不管是什么都是佛不渡我,神不渡我,你不渡我,渡不了我,你别渡我。渡我,渡他,渡你,渡爹妈,你来渡我,我会渡你,渡来渡去,渡河渡船渡江渡渡鸟。
嘟嘟嘟嘟嘟,你是托马斯小火车。
佛答:慧根不行,渡不起
不好意思,被佛渡了,我才会觉得坑爹呢,俩个人都去做尼姑和尚?
但是仓央嘉措写这诗是表示遗憾。我相信如果仓央嘉措(清朝某一任活佛,嗯,达赖喇嘛什么的可以管理西藏那边的,权利很大。)不是被选中的活佛(被选的活佛,不许还俗。一举一动受到监视,如同傀儡,他有个心爱的姑娘好像因此而死),或许会去追求爱情。
这首歌有点无理取闹,用歌词给我的感觉就是:佛啊,你TMD干嘛不渡别人偏偏要渡我,我挖你祖坟了吗?
谁曾渡你,谁不渡她?
其实吧……真正心向佛的人是不会动情的,就算你脱光了,他都不会有反应,真正心向佛的人,内心坚定犹如泰山之基,他们不一定是为了普度众生,只是为了死后回归真正的源头,因为那样才算普度众生。再任他们怎么幻想“情僧为你负佛祖”,这些情节也不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就只能想想而已。
看到一个关于这个的笑话,不知真假,那大兄弟在寺庙里放了这首歌,然后那和尚撵了他几条街。
我见过的动了凡心的和尚就没一个善终的……一起念经不好吗,又不一定要色才能渡,也能长相守啊!